沈傅年见她酒没了就给添上,把沉默贯彻到底。
讲了一通,沈老太太再次叮嘱:“别听你表爷爷的,知道吗?”
“都没听。”
沈傅年如实道,倒酒的动作程序化,拎起,倒,放下,一系列动作连角度和高度都没有变化。
沈老太太:“……你今天是存心回来气我的吧?”
沈傅年淡漠地说:“没有。”
沈老太太怒道:“那你把人带回来?”
沈傅年回道:“我也会把人带走。”
沈老太太:“……赶紧滚!”
沈傅年滚了。
寿宴开始散场,有些住的远的人已经离开。
傅诗诗和沈晔以及宋知星都不在餐厅里,沈傅年往外找人。
找到傅诗诗的时候,她身边只有沈晔,不见宋知星人影。
“爸爸的好大儿你终于出狱了啊!”沈晔心疼地说:“耳朵起茧子了吧?没事没事,我这有个惊喜要送给你。”
傅诗诗脸色凝重,抽了沈晔屁股一巴掌,“好好说话。”
沈晔正经道:“你老婆喝醉了。”
沈傅年:“……”
傅诗诗:“……”
“这个我们都知道。”傅诗诗对沈傅年说:“你走的时候她还在笑,但是不知道怎么了,笑着笑着就开始哭了,嘴里念叨着什么‘爹不疼,娘不爱,我是地里的小白菜’,我跟你爸一个没注意,她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沈晔叼着牙签道:“害,就是你老婆耍酒疯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你赶紧去找吧,我跟你妈要送送那些老东西们。”
沈傅年调了老宅的监控。
老宅的监控不多,沈傅年看到宋知星的身影跟着泰山走向外边的庭院,便出去寻人。
夜深,风吹动着树叶,唰唰作响。
泰山圆滚滚的身体蹲在粗壮的树干上,尾巴悬在空中,一甩一甩的。
看到沈傅年,泰山“喵”了一声。
上了年纪的猫猫叫声沉稳,沈傅年见泰山在这,四周围看了看,没看到宋知星人影。
泰山舔了舔爪子,从树上跳下来,落在沈傅年面前,对他喵了一声,然后竖起棍子似的粗壮尾巴,慢悠悠地领着人往庭院深处走去。
能不动绝对不挪一下屁股的泰山如此反常的举动,显然是在告诉沈傅年人在哪。
沈傅年跟着泰山后面,绕过长廊,看见喷泉池边有一团黑影。
……
“没人疼,没人爱,我是地里的小白菜。”宋知星躺在地上,两条腿直直地伸着,上半身扭了将近九十度地趴在喷泉池边,两条胳膊探进池子里,两只手撩拨着池水,嘴里喊道:“奶奶,我好想你呀!”
她低声嘀咕道:“创业好难哦!辛辛苦苦几十年,一朝回到解放前。还是打工好,为老板的梦想而奋斗!只要我努力上进,老板迟早可以住上大别墅开上豪车赚大钱!”
“我怎么就不是老板呢?”宋知星气愤地用手拍打了一下水面,手指拨起一片水花。
沈傅年朝喷泉池走去,刚走到宋知星身边,听到她的嘀咕,弯下腰正要将人带起,迎面就被她泼了一波水。
老宅有佣人定期打扫,今日又是沈老太太的寿宴,整个宅子不管是屋内屋外都仔细清扫了一遍。
喷泉池虽然没有启动,但池子里的水也换了一遍,干干净净的,水很清澈,数十条锦鲤在池子里游着,池水有一股腥味。
水的腥味很淡,夜风吹干后便闻不到了,但宋知星那一双还在池子里撩拨的手以及池子里游来游去的锦鲤都在提醒着沈傅年,脸上经历过什么。
沈傅年深吸气,蹲下,叫了声:“宋知星。”
“干嘛?”宋知星扭头看了他一眼,又回过头,看到手指边游过一条鱼,高声喊道:“鱼!鱼!Fish!Fish!”
沈傅年:“……”
“吃鱼……鸭鸭吃鱼……哦哦哦!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快来快来数一数,二四六七……”宋知星大声唱歌,唱着唱着看到沈傅年,定定地看着他,嘴巴微张,似乎有话要说。
突然,她笑了一下。
“嘻嘻!”
沈傅年:“?”
“鸭……”她轻声说,翻了个身,躺在池边,指着沈傅年笑眯眯地说:“好帅一只鸭。经理,我要他!”
沈傅年黑着脸。
“怎么?你不乐意?”宋知星也跟着沉下脸,“我有钱!我今天狂赚2.4亿!哈哈哈哈……我赚大钱了……奶奶我赚大钱了,我有钱了,全都给你,你睁开眼看看我呀……”
她的身体慢慢地往下躺,头枕着冷硬的大理石池边,眼睛睁大,空洞地望着挂满繁星的夜空。
眼泪从眼角滑下。
“宋知星,起来。”沈傅年拉了拉她的手。
她趴在喷泉池边时弄起了不少水花,身上的裙子被水花打湿了一部分。她喝了酒,又打湿了衣服,夜晚的风有点凉,被风一吹,很容易吹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