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人活了下来,身体恢复常态,可在内心处,何尝不是空荡荡一片,胸前的伤痕就是当时最直白地见证,他不是去不掉,只是不愿意罢了,留下来,仿佛当时的痛感犹在,仿佛石玖还能停在遥远的不知名处对他歪头笑着……
“阿墨,真是你,我还以为看错了。”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一只手将要搭在宣墨竺的肩膀上,被他侧身躲了,转身点头打招呼,“祝师兄,一向可好?”
“还好,还好!”祝见觉脸上带笑,心里却有着丝丝不详的预感。
作为宣妃老祖的首徒,可以说看着宣墨竺长大的,自然清楚宣墨竺的脾性,高冷自持,说是冷硬的石头也不为过,不过,十几年前血煞堂相处的那段时间,宣墨竺周围的气场变得温和许多,有时候嘴角不自觉还带着微笑。
再看看现在的宣墨竺,与以前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犹如一把刺人的利剑,无形中拒绝人靠近。
如今没有石玖在身边,莫不是她出事了?
祝见觉赶紧打断这个不吉利的想法,化作轻松的语气,“阿墨,怎地就你一个人,相音呢?该不会你俩拌嘴了吧?你惹着她了?”
宣墨竺面色晦暗,紧握的拳头里指甲深深掐入手心都没有感觉,“阿玖她已离魂,归于虚空了。”
“什么?”
祝见觉哑然失色,没想到比他想象得更糟糕,张口要问事情经过,却只来得及看到宣墨竺远去的背影。
“祝师兄,我历练归来感悟颇深,这就闭关去了,请师兄代我向姑姑告罪。”
“你不能就这么走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祝见觉在后面紧追不舍。
两个人你追我赶,在皓月门上空一闪而过,惊扰了许多高阶修士,纷纷探出神识查看,愣生生被宣墨竺挡在了洞府之外,被挡住的还有祝见觉,鼻子差一点就撞上了大门。
“阿墨,这可不像你,遇到事情不愿面对,你出来。”
祝见觉拍着洞府的门,一扭头,就见着师父宣妃老祖匆匆赶来,带着满满的忧虑,“见觉,阿墨怎么了?为何归来就闭了洞府?”
祝见觉躬身施礼,感应到四方探出的神识退了回去,才开口,“师父,相音殒命了。”
“怎会?”宣妃老祖睫毛颤动,眼里流光飞过,手中婉转掐诀,食指激射出一串精致的粉色桃花,没入洞门,不过片刻,朵朵桃花便飘逸出来,化作点点灵光,消失了。
“阿墨不仅闭了洞府门,还开启了终极防护大阵,难不成他要闭死关?”宣妃老祖毫不掩饰话里的焦虑,来回踱步,“可见石相音之死对他打击甚大,这孩子,如此孤傲,宁愿自己默默承受,也不愿向我这个姑姑倾诉一二。”
祝见觉想起在血煞堂师兄妹相处的画面,连连叹息,“当时看他们如胶似漆的样子,还以为回到宗门能举办双修大典,早知如此,我就该拉着他们一起回来,也不至于落得现在的结局。”
“仙途维艰,世事难料,”宣妃老祖抚着洞府大门,指尖冰凉的感觉让她心有触动,“但愿阿墨能走出来,若是成了心魔,可该如何是好。”
“不会的,师父您该相信阿墨,我想若是相音活着,也不会愿意看到阿墨沉浸其中,毁断仙途的。”
祝见觉故意抬高了声音,宣墨竺洞府的防护大阵有反镜功能,能将洞外的情景反射到洞内,但愿某一天,他愿意看的时候,这些劝解的话能传到他的耳朵里。
宣妃老祖顿时给了祝见觉一个赞同的眼神,回头看了眼紧闭的洞府,想奈何又无可奈何,总不能找父亲把洞府拆了吧。
“见觉,阿墨闭关的缘由莫要宣扬,若是旁人问起,只说消化历练所得就是,”宣妃老祖开始吩咐,“至于石相音,着实可惜了,她离开宗门的时候才是筑基期,连魂灯都没有设下,你去事务堂,将她擢升为我的内门弟子,终究有个名分,还有,她是石家弟子,你从库房里找些适合的物件,赠给石家弟子,也算我妃霞峰的表示。”
“是,弟子领命。”
自打从血煞堂回来,祝见觉特意了解过石家的情况,对石玖的家世了如指掌,说是给予石家弟子馈赠,也不可能人人兼顾,能入他眼的也不过石原、石松两位金丹真人。
不久,收到储物袋的两位金丹真人对坐着,相顾无言,本以为借着石玖的东风能攀上宣家这座玉树枝,哪成想半路夭折,无福享受。
“看来石家的未来还是压在风旭小子身上。”两人不约而同地说。
自此,命运的车轮就从偏离的轨道开始步入正途,按着原书的演绎一步步展开,描绘了一幅幅跌宕起伏的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