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许微微再一次因为他离开,他无法接受。
“小许……”
“滚!”被人打断了唯一的希望,许巍然咆哮,“你懂什么?她是个傻子,自己一个人活不了的!”
许微微才七十多斤,一米五几,连人话都听不明白几句,他不敢想,这样的许微微会不会被人骗,被人害。
随便一个人过来都能打晕她,她没力量反抗。
“对不起,是我太心急了。”许巍然冷静下来,绝望地趴在桌上。
眼睛太疼了,心态也不对,他做的全是无用功,他知道。
“你先回家吧,我会重新看一遍商场的监控,也许能有新线索。”
许巍然点头。他去找周言,但周言已经不在这里了,他想了想,还是坐在了电脑前。
“我们继续。”
王好好被送过来的第一时间就被审了,她坚称不知道许微微去了哪里,只是穿了一样的衣服上了一辆车,仅此而已。
“妈的。”许巍然在监听室里,气得把耳机摔了。
周言的电话在这时打进来,许巍然一句好话没有。
“你去哪儿了?王好好过来了,你有没有办法撬开她的嘴?”
周言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她打电话时旁边那辆车,开走了。”
周言的声音已经恢复冷静,还是那种没有起伏的声调。
许巍然却听到机械咀嚼的杂音,他皱眉问:“周言,你在吃什么东西?”
咯吱咯吱的声响让许巍然瞬间有了不好的预感:“周言,我警告你!不要在这个时候给我添乱!你死了许微微怎么办?!”
药片已经吞不进去了,周言却还在继续咽,像只不知饥饱的狗。
没办法停下来。
只要停下来,他的心就疼得想死。他从来没有这么疼过。
“周言?周言!你说话!”
“你不是一直希望我消失吗。”周言平静地说。
“是,我恨不得你没了,让许微微永远跟着我。但,我是警察。”
周言垂眸,把药瓶倒过来。
一片都没有了。
“我不会死。”他只是想变回从前那个他,但好像办不到。
他好像明白了,从他接到许微微的第一条短信开始,他就在崩坏了。
理智不再,情绪空白,什么都不敢想,也没有现在这么痛。
他的大脑怕他出事,关闭了他的所有感官。
他怎么可能为许微微心痛呢?
从来没有过。
她第一次离开,他没有,到了旗舰店,看见她在监控里露出的那张冷酷的脸,他也没有。
抱着许微微不过是个用习惯了的玩具、顶多施赏她一点他刚刚生长出来的爱的心态,这种不痛很好理解。
他以为是没吃药的缘故,回家翻出所有药吞了,副作用是发抖心悸,然后心开始剧痛,越演越烈,他很自然地认为是吃多了药。
可当他看到许微微和他一起生活的痕迹,她睡过的床,她躺过的沙发,她光着脚跑来跑去的地板,每看一眼,他的心就更加强烈地痉挛一次。
直至濒死,他才明白,是因为许微微。变得胆怯是因为许微微,领略绞刑般的窒息感,也是因为许微微。
他之所以会麻木,是因为不敢去想许微微在做什么。
他之所以会心痛,是意识到许微微所有的行为都指向一个结论——
她不要他了。
许微微的爱是要等价交换的,当她知道周言这个人不爱她时,她也就不爱周言了。
许微微最后漠然的那一眼,就是对他最残忍的报复。
她模仿他的作为,把最好的爱给了他,然后再告诉他,都是假的,我不爱你。她把她尝过的痛苦和折磨硬塞进了他的嘴里,要他也试试味道。
她一直是这样的,他早该明白。
第一次离开是因为他不喜欢她,这一次同样,许微微总有轻飘飘放下的本领,她才不管他的死活。
把瓶子丢进垃圾桶里,周言冷声道:“不要为难王好好。”
他爬上床,四肢不听使唤,他有些吃力,然而在抱住许微微的枕头的第一秒,他就松弛了下来。
“王好好是她最好的朋友。”意识渐渐随着药力的发作而抽离,周言合上了眼,一阵又一阵的嗡鸣让他感到天旋地转,但这已经很好了,和心被戳烂的疼比起来,这又算得上什么,“不要为难她,微微会不开心。”
说完这一句,周言那边没有声音了,但电话并没有挂断。
许巍然暗暗地骂了什么,让人赶紧去周言家看看他怎么回事。
周言醒来时是在医院的急救科,灯光灰惨惨的,他盯着那朵光看了很久,才眨了一下眼。
周围没有人。
周言突然想起来,其实除了许微微,没人会关心他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