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容音一瞬间就妥协了,“衣服怎么换?”
岑鹤九嫌弃至极,“衣服扔洗衣机搅了,我一会上楼给你拿新的。”
容音一进浴室,岑鹤九便打发阿碧上楼给她找衣服。阿碧飘到二楼楼口,像发现新大陆一样鬼吼道:“哇!小黑你怎么在这儿,大中午的练功哇!”
岑鹤九闻声一看,小黑整个鬼都倒吊着,脚上绑的缎带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扒拉出来的,缠满了容音的气。
岑鹤九不但不救鬼,反而乐得看热闹,“你惹她了?”
小黑的嘴也被捂得严实,吱哩哇啦半天说不出话。
阿碧殷勤得很,路过小黑拍拍他的脑门儿,“练着啊,我去给容姐找衣服!”
“呜呜呜呜呜!”小黑嗓子里狂吼。
娃娃在楼下现了身,踮起两只嫩生生的小脚丫去摸桌上的爆米花,“是小黑自己招惹了容姐姐,说她去闹了鬼窝一身死气。”
“倒也差不多。”岑鹤九好整以暇地敲着桌子道。
恰好慎鉴洗了手走进来,听见他们讨论的话题,跟着道:“愿意出面看风水,说明音音也在妥协,试着回到这一行了,是好事。”
“你说她在外面接私活,我是不是该提醒她一下?是报酬分成呢,还是直接把工资卡上交给我,我给她抽成呢——”
娃娃往嘴里连塞两颗爆米花,斜眼看他,“老大——”
岑鹤九知道她要说什么,心烦地打断她:“得了得了,你别说话了,吃你的吧。”
脑子里好像又回荡起他爹的那句神预言——我看你是娶不到媳妇儿了。
想到这个,岑鹤九就暴躁。
他爹一个天师,懂不懂什么叫一语成谶啊!这他妈也敢乱说,现在好了,预言成真,他亲儿子眼看要奔三了还是个处男!
实在太惨了。
阿碧在楼上被小黑绊住了,两个人叽叽咕咕不知道在商量什么。小黑冲他挤眉弄眼,阿碧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小黑信誓旦旦地承诺,“……你帮我这个忙,下回你捅了娄子,我罩你!”
那可不是么,在这忘虑阁,就算真的是小黑捅了娄子也没人敢动他。
阿碧义正辞严,“你可不能诓我啊。”
小黑脖子一梗,眼睛一瞪,竟然难得地看出了他黑成一团的脸上还有眼白,“那当然!我老黑说话算话,你不信,定灵契!”
岑鹤九在楼下不耐烦道:“你俩吵什么呢,大中午的,让不让人清闲。”
话音刚落,慎鉴的手机便聒噪地吵了起来,岑鹤九坐在一把太师椅上,翘着二郎腿捂着头,觉得头疼。
为什么自从容音来了,他就觉得他这店子吵了好多呢?
要说闹,肯定不是容音闹。可是她为什么能走到哪就把闹带到哪儿呢?从小就是这样,现在还是这个死样子。烦死了。
慎鉴接起手机说了两句,脸色就变了。
挂了电话冲岑鹤九说道:“我还得带着音音的符再回一趟医院。”
岑鹤九懒懒抬眼,“又出状况了?”
“很奇怪。”慎鉴垂下眼帘思索,“太奇怪了,那姑娘明明已经抢救回来了,但是魂魄一直不稳定,就好像迫不及待地要离开身体一样。”
岑鹤九咧嘴嘲讽道:“不会是下头的人老眼昏花,把魂魄给送错了吧?”
“这话你也敢说。”娃娃丝毫不怕地横他一眼,爆米花嚼得咔嚓咔嚓响。
“我先去,音音这边收拾好,你让她带着镇魂符去找我。”慎鉴说着,拎起外套冲出门。
阿碧还在岑鹤九房间里磨磨蹭蹭地挑衣服,这个太大那个太丑,说起来他们老大的衣品是真的清奇。
此刻阿碧就拎着一件大花臂T恤,沉默了。T恤正面还印着一个带大金链子的二哈狗头。
换一件换一件,就当什么也没看到……
阿碧一边像个用心良苦的老母亲一样翻衣服,一边回想当年岑东陵揪着他的耳朵留下的话。
岑东陵死不瞑目。
还剩一口气的时候,他额头青筋暴起,强撑着给阿碧留下了遗言:“容家的丫头……生来迥异……女身本阴……她八字纯阳……能救鹤九……务必……”
阿碧揪出一件压箱底的衣服,面无表情的脸上,薄唇突然弯了一下。
人养玉三年,玉养人一生。岑家养了他早已三十年都不止,他该还多少个“一生”?
容音很快洗好,出来时穿着一件松松垮垮的白色道衣。衣服上了年头,上面的刺绣都脱落了,郁罗萧台已看不出本色。
容音擦着头发,“慎鉴呢?”
“去医院了,让你一会儿带着镇魂符去找他……”岑鹤九抬眸搭腔,却愣住了,“……你怎么穿了这件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