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社交账号里翻出慎鉴的名字,然后拨了一通语音电话过去。
起先很长时间没人接听,就在容音打算放弃时,富有磁性的男声低低传来,“喂,鹤九?”
容音一刹那脑中有点空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忘记是用岑鹤九的手机打的了……
电话接通了,只能硬着头皮说道:“阿鉴,我是容音,就问问你一切还顺利么?”
慎鉴倒没多想,语气平常地说:“放心吧,都很顺利,我只是见个朋友而已。”顿了顿,又说,“不过现在的确有点晚了,是我疏忽了,你告诉鹤九不用担心,我喝完这盏茶就回。”
容音心虚地往浴室里瞥了瞥,“嗯……我一会就告诉他。”
慎鉴沉默了两秒钟,“怎么,他不在你身边?你还好么?晚上留下你一个人也太危险了,那我现在就回去。”
容音赶紧澄清道:“不是,你忙你的,不用管我。我……我很好,就是岑鹤九他在洗澡。”
稀里哗啦的水声传入听筒,除非聋子才听不见。
慎鉴这才明白自己听到的水声是什么。
气氛一下又陷入尴尬,还是慎鉴最后打破沉默问:“你们……入住都办好了?”
“啊……嗯,办好了,要不要我去跟前台说一声,给你留个房间?”
“不用,我走的时候让前台帮我预留过了。”刚说完,他突然又改了口,“不然你还是再帮我确认一下吧,我怕回去太晚,房间住满了。”
“嗯,好。”
容音挂掉语音通话,这会儿有点犯困,本来懒得下楼,想直接一通电话打到前台的,结果拿起座机却发现听筒里一点声音也没有。
她没有办法,只能一边嘟哝着这宾馆设备差一边起身往外走,岑鹤九听见门锁的声音,问了一句,嘱咐她走路当心腿。
容音拄着拐杖,走得颇为艰难。走廊里的灯也不是很亮,虽然地上铺着地毯,但是每走一步她还是很小心。
她去前台确认房间的时候顺便反映了电话的故障,前台小妹很抱歉地告诉她,附近的线路好像突然断掉了,目前正在联系专人检修,恐怕一时半会儿好不了了。
反正他们也不会在这里过多停留,容音也没过多纠结,很快就上了楼。
他们的房间在六层,容音站在电梯内,看着红色的数字缓慢跳动。
“叮——”
随着电梯门打开,容音艰难地拄着拐杖往房间走去。电梯正对走廊,直走就能到。
她出来的时候刚好看见走廊尽头也有个客人,应该是刚从尽头的楼梯上来,正在和她相对而走。
容音走得很慢,对面的人也走得很慢。
突然间不知扯动了哪一块骨头,容音的小腿剧烈疼痛了一下,她顿时觉得天旋地转,赶紧停下来大喘气。
她一停,对面的人竟也跟着停了。稍后顿了顿,继续迈动缓慢的步伐向她走来。
没错,是向她走来。因为那个人走在走廊正中间,不偏向任何一间房间,目标是正对面的容音。
容音在这方面的直觉是很敏锐的,危险与否,稍一辨别就能区分,这人显然来者不善。
她抬起头,想看清对方的外貌,但是直到对方走出灯光的昏暗区,容音都没能看清那人的样子——对方一身黑衣,外面还裹着一件严严实实的黑色斗篷,帽子宽大到遮蔽全脸。
对方是谁,容音不清楚。可是她看见了斗篷衣角的一抹深红云纹。
上一个重大案情中,企图奸杀孙筱筱的那个歹徒,手腕上也有同样的云纹。
这纹样容音再熟悉不过了。
该死。
容音暗啐一句,不顾腿骨的疼痛,拔腿就往反方向跑,明明离自己的房间不过那么近的距离,可是现在如果跑过去,她必死无疑。
唯一的活路是乘电梯直接到一层,逃到公共区域——她不信云深的人会疯狂到连事不关己的普通人也一起杀掉。
紧要关头电梯偏偏不上来了,三楼有人按了按钮,电梯就在那里停住不动了,过了好半天又回到一层,然后又停住,大概是有人在上下电梯。
这么长的时间,要是容音自己对猎物出手,她自觉早就杀了好几个人了。
对方显然也像她一样有自信,步子迈得不疾不徐,很享受她此刻无法逃脱的恐惧。
在容音神经紧绷的时候,对方突然开口——“音音,你退步了。”
是那个人的声音!
容音背部紧贴冰冷的电梯门,冷汗出了一身又一身,脑子像遭受晴天霹雳般停止了转动。
一片空白。
不,不能害怕。害怕就会露出破绽。
容音掐住自己的伤口部位,强行用疼痛让自己清醒过来,在巨大的恐惧中连牙齿都在上下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