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臣长子科举入仕记(179)

“大人高见,真乃宏论啊!”

“以后不许再说这样的话了。”崔逯转头去看细作时已是冷下了脸:“我又不是何孟春,你只管做好自己的事,王知州再有消息你务必及时通传予我,告诉你的其他手下,唐大人若是有吩咐,也决不许耽搁,否则我唯你们是问!”

细作马屁没有拍成又被斥责,赶忙连声称是,惶恐得退了出去。

……

卓通判府。

“你提前回来没教人起疑心吧?”

“没有,他们当是大人收礼收得太多,差我提前送回来一些,无人起疑。那些障眼的空箱子回来后一直放在大人书房,没人打开过,不知道里面一无所有,只有几包茶叶,几点烧瓷。”陈榕奉上几页写得满满当当的纸张,“这是回来沿路记载下的何大人墨宝与题咏。郡内以南几乎都在这里了,其中一些景物与地标在下都已圈注其名,供大人查看。”

“做得很好,这几日辛苦你了,快去歇息吧。”卓思衡朝陈榕笑笑,“你既然回了自己家乡,找机会也回去看看是否还有亲眷,不必成天在府上待着,多亏你一直教导我本地的方言土话,我才在此地言行自如,辛苦了。”

“是大人未雨绸缪勤精于学才有此成效,在下不敢腆功。”

陈榕虽然已经习惯卓思衡如沐春风的相处模式,可还是十分拘谨克制,私下相处也严守上下之礼,告辞时都一丝不苟。看着他的背影,卓思衡只轻轻叹气,翻开慧衡寄来的一摞簿册,里面整整齐齐都是裁切好的抄录诗词,他一一按照陈榕绕路先返于各处抄录的何孟春题诗与当地景观,给悉衡和他同窗的诗句替换删改,整理出几十首来,又自己粗略编了几句混在一起,用自己字迹抄录一遍,简直就可以以假乱真了。

卓思衡从来没有作弊过,但这种心跳的感觉当真是有点上瘾。

他重新翻看,欣慰悉衡读书作诗的学问都长进好多,但却没在其中发现家书,正疑惑的当口,慈衡叩门而入,递给他一封厚厚的信。

离开前卓思衡同慈衡讲过,未避免消息搁置,但凡家书抵达都让她先行拆看,若有不妥,差人传报于他,所以此封家书慈衡已先行看过,面露忧色道:“大哥,信里有高大哥的事情,你快看看。”

思衡先前已看过邸报,心道若是有大事邸报上必然会挂着高永清的大名,但威州武宁郡安安静静只字未提,只在家书中提到的话,想来就是些要紧但又不好宣之于口的细枝末节,想着他已将信展平,再细细读过,半晌后一言不发,只静静看着二妹妹熟悉的字体。

“大哥,你怎么了?这件事这么严重么?姐姐不是说还未有圣裁?高大哥未必就有事吧!就算那些兵痞仗势欺人,州府军各级相护,却也绕不开国法啊!”

慈衡连弩似的发问给卓思衡逗笑了:“我没有着急啊。”

“可大哥你表情不是这样的。”慈衡觉得凭借她对大哥的了解不会看错分析错。

“这件事确实严重,但你永清大哥事情做得极其漂亮,我担心的并不是他会受责罚。”卓思衡耐心解释道,“这件事处处透着诡异,首先是卫戍将领的不追究和避让,其次是皇帝的犹豫,最后则是永清他为何如此鲁莽?须知他做事虽然看起来总是很不计后果,但其实每件事都有自己的思量与退路,并非一味莽撞,所以我相信,他斩杀参将绝对是手中有旁人不能质疑的理由,而这个理由,是比杀人要严重得多,所以卫戍将领同皇帝都宁愿认可永清只是处斩军中将领。”

“比杀人还大的事情?”慈衡脑子灵光,只眨眨眼就想出一个来,饶是她也几乎快要被自己的想法吓到,“那位参将是州府军中人,威州又地处边陲紧邻古蕃,比杀人还大岂不是他有通敌叛国之罪?”

卓思衡用欣赏和赞许的目光看着妹妹,心想果然是慈衡,一点就透,当下屋内只有他们二人,于是他也并不避讳,直说道:“除了这个理由不会有其他。那位参将之所以杀人,或许是因为牧民瞧见他与古蕃人往来,所以才惨遭杀人灭口,永清察觉蹊跷当机立断,免去后顾之忧,然而若是手下通敌,卫戍将领难辞其咎必然会被皇上问罪,所以他投鼠忌器不敢因帐下将领被杀而将事情闹大,还要弹压军中闹事之人,妄图将此事抹去。而皇帝也不希望传出自己边疆驻军居然同邻地暗通款曲之事,若是军心不稳,或是朝中逼他备战,他好不容易维持的朝局平衡只怕就要被打破。所以永清的选择对谁都是好处,可偏偏那几个手下不知情况一味血勇入脑给事情闹大,现在皇帝发愁要如何处理,所以按下不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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