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唤从头到尾都像是焊在脸上的笑终于有了裂缝,其实她就这样什么也不做时更好看些,光论长相就足够赏心悦目,站在那里就像一株花,一棵树,像个年幼单纯的邻家妹妹,甚至还能看出几分之前“阿唤”的影子来,独独不像是那个权倾朝野的小聂相。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罢了,容不念压着门缝看了一眼发现云墨虽然脸上冷淡的不行,但是放在身侧的手抖得跟筛糠似的,心里的八卦之魂顿时熊熊燃烧,恨不得现场变身成月老给两人缠满身的红线,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这到底算是人家的家事,他上去插一手确实不太好,只好摇头晃脑轻手轻脚地关上了门。
“呀,你们干嘛呢?”只是他一回头就对上四只瞪得比铜铃还大的眼睛,两个脑袋一个比一个凑的近,容不念吓了一跳,眼见喝骂就要出口又突然想起院里还站着两个外人,硬生生把喉咙里的话吞回去,压低声音道,“干嘛呢干嘛呢?一个个能动弹了就一副大爷的样子,活腻歪了是不是,信不信我还让殷辞定你们?”
“你让他定我?”江子陵听见这话当下眉毛扬得老高,阴阳怪气道,“容不念,你鼓动一个外来的鬼族定我?还真的好样的啊,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和他关系这样好了,怪不得师尊不让你下山,一趟山下的…还乐不乐意回去都不好说了吧?”他斜睨了一眼殷辞,脸上挂着明晃晃的不信任,“鬼族修为这么高本来就是少数,都在不夜城里待着呢,他就这么凑巧被排挤遇见了你,还跟了你一路当你的打手,图你什么啊?修为低还是缺魂魄,你还把神魂有缺的事情也告诉他了,不怕哪天被人卖了还帮着人数钱?”
这话说的刻薄,再配上江子陵一贯用鼻子出气的神情那就是针对的典范了,容不念已经挺久没听过这位小少爷火气这么旺了,开始还愣了下,听到后面却开始笑起来,最后是弯腰捂着肚子摸到了殷辞跟前,问话的时候眼睛犹带水光:“殷辞,哈哈哈哈哈江子陵说你对我图谋不轨——哈哈哈那、那请问这位鬼族前辈是准备卖了我吗?”
江子陵的话他听懂了,话糙理不糙,站在江子陵的角度来说确实是好意,可惜他并不知道殷辞和自己之间那点弯弯绕,也不知道殷辞不是什么简单角色,只怕自己浑身上下也没什么能让殷辞看上眼的东西,要不是那点不清不楚的记忆,搞不好在不夜城的时候他见都不会见他们,更不用谈这一路放人“护送”了。不过江子陵难得急眼也是怕自己被人坑了,说没有一点点感动那是胡扯,奈何他和江子陵在山上互损惯了,实在不知道感激涕零这四个字怎么写,只好笑嘻嘻地去向另一个人求证,殊不知这个动作给江子陵的刺激比什么不做还要大。
殷辞看着自己伸出去扶他的手被反握住,眼神不由暗了下——现在两个人的手掌紧紧交叠,容不念掌心的温度通过干燥的手心传递到另一边,又熨帖地传递到四肢百骸,暖得他整个人都想要舒展开,偏偏做出这番举动的人恍若未觉,还在弯着腰咯咯咯笑,毫无风范可言。
“你还问他,容不念我看你是脑子进水了吧?”江子陵眼睛都快喷出火了。
“是呀,”容不念也被他激起了心性,句句不想占下风,顺道半真半假把想说的话说了出来,“这个大腿我是抱定了,还真不想回去了,我看你就是羡慕嫉妒恨,怕以后打不过了我——”
“我怕、我怕打不过你?呵,就你那点三脚猫的修为也好意思说?再说了就算打不过,那是打不过你么,说得这么理直气壮,子路你看看这个——”
子路就低着头不知道想什么,这时被他拽得一个踉跄差点摔个狗啃泥还是没动弹。
“哥哥……”殷辞低低地呢喃了句,自从找到哥哥以来,这么光明正大被偏袒的机会可不多,殷辞才刚刚平复下自己激动的心情,又看向江子陵开口道,“你也无需这么激动,我所求的是哥哥健康安乐,并不为外物,只要我活一日,就会尽心尽力护哥哥一日,我说到做到,不需要你担心。”
他说得笃定,本来正准备骂街的江子陵对着这双坚定的眼睛,居然一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容不念:“……”
子路:“……”
容不念总算是发现了,只要不是和自己说话,这人的音调总是冷上八度,表情也跟被冰碴子刷过似的。
嘶——
怎么说呢……
被这么区别对待……他诧异之余心里还有点说不上来的暗爽,但他把这点情绪的出现归因为江子陵脸上吃瘪的表情,本来因为殷辞这句过分正经有点脸热也压了过去。容不念一开心就容易忘形,于是他搭上殷辞的肩膀,愣是把自己塞到人家另一条胳膊下,二流子似的吹了声口哨:“听见没,我靠山说要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