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沁心居才刚平息不久呢!
裴歆自然明白她的顾虑,一手打理着等会儿刺绣要用的各色丝线,一边解释说道:“拦着有什么用,能拦这一次,那一次呢,下下次…我还能找人盯梢她一辈子不成?她不死心,总能找到机会溜出去的。”
“可今儿是您的好日子呀,万一她要闹出什么事…”银瓶这会儿鼓了鼓脸,嘴上不说,心里却是有几分埋怨的。
偏她又是个什么事都会写在脸上的性子,裴歆只扫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正是因为如此,我才要放她出去呀。依她的性子,我若派人拦了下来,坏她的事,她一定会闹起来的,这会儿父亲他们和客人都在前厅,若是听到什么动静,更甚有好事者起哄来看,那才叫一个难堪不是?”
银瓶想了想,也是这个理,便点了点头,绷着的小脸也渐渐松开了。
“那这事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当然不是。”裴歆理好了私线,银瓶将不远处的绣棚和裁剪得四四方方的绣面递过来,就听她道,“只是这个时候客人都在,不好声张,等人走了,你亲自送一盘二妹妹喜欢的龙眼酥去玉溪院吧。”
“是。”
前厅,陆瑾沉是用了午膳后,与赵淮之等人一道离开的,临走时还留下一个锦盒,托庞氏转交给裴歆。
庞氏自然含笑应下,扭头应付了一众亲朋好友,直到众人一一告辞,她亲自送出府门,转身来,只觉得脸都要笑僵似的,也总算松了口气。
“夫人要不要休息一会儿?”丫鬟芙柳搀着她的胳膊,建议道。
庞氏摇了摇头,“不必了,老爷呢?”
周遭一清净下来,她才意识到裴显不在,忙问了一句。
芙柳也没注意,又问了跟着的其他丫鬟,从其中一人口中得知,老爷送完客,就回陈姨娘的海棠居了。
想到今儿一早老爷就是从海棠居出来的,庞氏咬了咬银牙,手帕一甩,还是冷着脸回了杨柳轩。
谁知刚回去,坐下来还没喝口茶的功夫,就听玉溪院的婆子来报,二姑娘不见了。
“什么?”庞氏惊起身来,又听的外面一阵喧闹,原来是银瓶扯着绿莺过来。
待两人一进屋,庞氏见绿莺此刻身上的衣着打扮,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即双眼一黑,只觉得天旋地转,竟就这么直接晕了过去。
“夫人,夫人,快去请大夫~”
杨柳轩瞬间乱成了一团。
裴歆得到消息赶来时,裴显已经先到了,正沉着一张脸,让小厮取六丈长的竹板来,要杖责绿莺四十大板。
“父亲,母亲怎么样了?”她撇了一眼墙边被押着不停求饶的丫鬟,却先问了庞氏。
裴显的神色不为所动,也不说话。
见他如此,裴歆又看向一旁站着的陈姨娘,只听人温声回道:“大姑娘,老爷与妾身才刚到,并不清楚屋子里的情况,里头大夫还在诊脉呢。”
话音刚落,屋子里忽然传出动静。
庞氏贴身的丫鬟芙柳小跑出来,一脸喜色向几人禀告了一个好消息。
庞氏有了身孕,快两个月了。
乍闻此言,任谁都是一惊,复又喜上眉梢,纷纷朝老爷(父亲)贺喜。
裴显原本因裴清菱行事不端,认为是庞氏教养不善的缘故,对她颇为不满,可这会儿一听人有孕在身,顿时喜笑颜开,匆匆进屋去了,只留下一院子的人,不知该如何是好。
裴歆只能让人将绿莺带下来,暂时关押再说。
众人退下。
银瓶此时也回到自家姑娘身边,神色犯愁,“姑娘,这下咱们怎么办?”
“找两个可靠的人,去把二妹妹带回来吧。”
“啊?是。”
银瓶转身去了。
裴歆回头,却见陈姨娘还站在原地,没有跟父亲进屋去,倒有几分意外,“姨娘怎么不进去?”
陈姨娘从来都是个懂事的人,这会儿笑了笑,说道:“老爷和夫人在里面,妾身就不进去了,早起听四姑娘还有些咳嗽,妾身心里挂念,这会儿就先回去了,还请大姑娘跟夫人回禀一声,来日妾身再来问安。”
“既然如此,姨娘就回去吧。”
陈姨娘听罢,也带了丫鬟离开。
眨眼间,院子里的人便散了个干干净净,一同散去的,还有方才沉寂不安的气氛。
主子有孕,再多的不是都能被抹平,这是所有下人的共识。
裴歆见状眉头一挑,倒也没觉得什么,只是一进屋,便见父亲满脸欢喜地拉着大夫询问,让开了安胎的药方,吩咐丫鬟送人出门,如此种种,像是将裴清菱的事都忘诸脑后似的。
她忍不住提醒道:“父亲,二妹妹现在还一个人在外面,属实是不安全,我已让人去找她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