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夜快乐。赵冬熙。”他把一个提袋,还有一个装在不透明盒子里、一看就是苹果的东西放在我们中间的桌上。
不知为什么。
我直觉他会送我青色的苹果。
回寝室打开一看,果然是。
盒子里还有一张小卡片,上边一行流畅漂亮的英文,徐北陆的字迹,写的是——
“You are the apple of my eye。”
---
不知是不是睡前看了这句话的缘故,这天晚上,我梦见自己变成了一个滚圆的大苹果。
有人踹了我一脚,我就山坡上一路咕咚咕咚地滚了下去……摔得鼻青脸肿。
醒来之后自己也觉得十分无厘头。
坐着回了回神,视线触碰到桌上的围巾盒子和苹果,昨晚的记忆回笼,顿时十分头大。
我从小算是富养长大,物质上爸妈从来没亏待过我,也教育过我,不要随便收人家的东西。
结果,昨天晚上好像中邪似的,面对徐北陆,居然忘了拒绝。
不,倒不如说,是无法拒绝。
“没有你我也不会买。所以本来就是你的。你不要,它们就只能去垃圾桶了。”在我要说话之前,徐北陆先一步开了口,语调漫不经心的,又有了少年般的固执。
“……”
我叹了口气。
要不买个差不多的回赠给他?
不知道他现在还喜不喜欢拼图……
已经快到去实验室的点了,我顾不上再想,匆忙洗漱完就出了门。只是,在忙碌完的空档里,就会不经意想到这茬。
惊觉自己一个上午居然搜了好几次“送男生什么礼物”,甚至有一次点进“圣诞节送男朋友”的tag之后,我连忙揿灭手机,去洗了把冷水脸清醒清醒。
---
之后,大一新生临近期末周,我们各自忙碌,不过,徐北陆还是会抽时间来找我。
某一次,我把选好的礼物回赠给他。
思来想去,我最后还是放弃拼图,选择了一条男生围巾。
一个是适合冬天,一个是,我琢磨了一下,拼图这种东西他多半没什么时间去玩,宿舍也不好放。
牌子就是和他买给我的一样,这样差不多就等值了。
“就是圣诞的回礼。”我一本正经地说,好像坦坦荡荡。
却在下一次见到徐北陆,发现他经常围着它的时候,莫名有一种……还挺开心的感觉。
一月一日的跨年像是场预热,不久后,农历新年也悄然来临。
今年除夕,我如愿留在了学校,和老妈商定,等她旅游回来再去住几天。
老爸那边也一样。
出乎我的意料,他们并没有很失望或者受伤,听完我的理由,只是沉默了会儿,笑着说,“好啊。”
也许,正像徐北陆说的那样,我的坦诚反而令他们松一口气吧。知道我自己待在学校是快乐的,对他们来说,就足够了。
大年三十这天,我们几个留校生凑在一起,玩扑克,看综艺,吃了一顿丰盛而热气腾腾的火锅,搭配果味鸡尾酒。
清清凉凉,果味浓郁,很好入口。
屋里地热温度很高,我穿短袖也热得不行,不知不觉,喝水似的喝掉了两罐。
和老爸老妈各打了个视频电话,分别看了南城的烟花大会,还有海南的篝火。
刚起来准备收拾残局,就接到了徐北陆的电话。
“喂?赵冬熙。”
不知是酒精作用,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听到他的声音,我心跳居然莫名有点加快。
“嗯?”
“我在你楼下,要不要见一面?”
我第一反应是自己喝多了,然而,我酒量遗传自老爸,实在是很难醉,也就是说,这通电话是真实的。
下意识往窗外看了眼。
夜色影影绰绰,好像还在下雪。
一下反应过来,连忙套上羽绒服,围巾都顾不上找,撂了一句“剩点活儿给我”,抓上手机就下了楼。
一路奔到楼梯口,才回过神来,将脚步放慢。
……我一定是喝多了。
跑这么快干什么?
于是又刻意走得像蜗牛爬。
宿舍楼外一片漆黑,只有一盏路灯,苟延残喘地亮着,路灯上是枯树,在夜色里伸开爪牙。
路灯下是少年,穿着黑色的羽绒服,戴同色围巾,单手抄在兜里,另只手拿着手机,身姿清拔。
我这才感觉到没围巾的冷,缩了缩脖子,到他面前还是有点不可置信,“你怎么来了?没回去过年吗?”
“让他们来这边过了。”徐北陆答。
他从靠着的柱子起身,十分自然地把围巾脱下来,一圈一圈,绕到我的脖子上,而后又靠回去,似乎还欣赏了下自己打的那个结。
才道,“赵冬熙,你喝酒了?”
我“啊”了声,顾不上去纠结围巾的事,下意识在掌心哈了口气,“很明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