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脸一定红透了,努力绷着正经,点点头。
于是,我们的第一个吻,在空荡荡的教室里,是酸酸甜甜的陈皮糖味。
……
这种陈皮糖全国有名,每次过年,无论自家还是亲戚的茶几上,总有一大盘,我很爱吃。
和李清桉分手以后,我都会下意识避开它。
七八年过去了,又一次吃到,不得不承认,味道还是很戳人。
我把包装纸揉一揉,先捏在手里,想来想去,还是免不了俗套地说一声“谢谢”。
“不客气。”他微微点头。
于姐找的这家日料店,坐落在市中心一幢院子里,装修十分有情调,地上铺深灰色砾石,青石砖。
我抬脚将砖上几粒碎石子蹭下去,反反复复,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
明明应该回去了。
李清桉静静站着,好像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他今天难得穿了黑白之外的颜色,淡淡的蓝,让人想到晴空,干净爽朗,一丝褶皱也没有。
等一下。
我忽然反应过来。
心外是我们医院最忙碌的科室,每天都要接待来自全国各地的病人,他一天门诊加手术,再怎么讲究,衬衫也不会这样崭新挺括的。
所以,是为了联谊,特地去换的衣服?
那一霎,心像是被灌进一壶醋,泛起酸涩难言的感觉,我轻轻吸了口气,低声开口,“你家里催得很紧吗?”
“嗯?”他看向我。
“上次见到你,也在相亲。”
他不答,反过来道,“问这个干什么?”
“就……好奇。”
话说出口我就后悔了,怎么着也应该编一个更冠冕堂皇的借口才对,“好奇”两个字,听起来很敷衍吧。
“也不全是……”
“露露!”没等我描补完,不远处忽然传来于姐的声音。抬眼看去,她三两步小跑上来,问我,“没事吧?”
“没事,就忽然有点犯恶心。”我摇摇头。
“哦……这样,”于姐看起来半信半疑,看了眼李清桉,又压低嗓音向我,“你上次来大姨妈什么时候?”
“……”
大概是我的眼神太过生无可恋,于姐也察觉到了自己的离谱,“哈哈”两声,爽朗地拍我肩头,“哎呀,我们已婚妇女呢,说话就是比较直白,别介意哈。不过,你刚反应那么剧烈,李医生也紧跟着出去了。也不怪我们想歪嘛,还以为你们早就暗度陈仓了——”
“暗度陈仓”是什么鬼,我被呛到一声,摆摆手,“没有的事。”
于姐笑眯眯的,又问,“那李医生在这里干嘛?”
面对中年妇女的八卦眼神,李清桉神色淡然,只示意不远处,“去趟洗手间。”
“哦哦。”于姐看起来松了一口气。
他还是像以前一样,扯谎不带脸红的,平静淡定,也许连脉搏都没怎么变。
一句话,撇得干干净净,好像并不是为我而来。
我将陈皮糖顶到一边,想要它融化得慢一点。
转念又想。
也许,他真没有扯谎呢,路过给我一颗陈皮糖,也只是顺便。
“我算是看出来了,说是联谊,其实于姐小算盘打得啪啪响,就想把李医生介绍给她们科室的小郑,”一进门,小蔚就脱掉鞋,把包扔上沙发,“可是李医生好像没这方面意思——他以前在学校也这样吗?”
“哪样?”
“不近女色。”
“嗯……”我在换拖鞋,想了想,“算是?”
“真好奇他会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啊。”小蔚感慨道。
一个问题,勾起了我的想象。坦白说,我也很想知道。二十七八岁的李清桉,喜欢的应该是方小姐那种明艳大方款吧?
没别的原因,只是直觉这样。
我拧开花洒,洗澡时,思绪不知飞到哪里去。
出来时,已经快要十点,小蔚正盘腿坐在茶几边,一边双手齐下啃鸭脖,一边和宗维打电话,商量明天下午去哪里玩。
“剧本杀怎么样?你玩过吗?”
她开的公放,所以,我听见了那头宗维的声音,“行啊,多叫几个人会好玩一点吧,邱呈露有时间吗?我这边也叫几个朋友。”
我连忙比了个大写的叉。
“啊……哦,”小蔚看着我,点点头,很上道地比了个“OK”,而后朝电话说,“露露可能不太想去哦。”
“……”
我一下噎住。
小蔚啊小蔚,其实你可以不用这么直白的。
“为什么?”宗维问。
“问我为什么,我还想问问李医生为什么呢,”小蔚放下鸭脖,一副兴师问罪的派头,“水族馆那次,不是你说他想叫上露露嘛,回来以后,露露却很失落。一定是李医生高高在上,让人觉得不好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