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结过什么仇啊,我们都不认识。”
“小时候?那太久远了……”
他是花姨外孙的话,我们会有可能认识吗?
托腮思考了会儿,记忆空荡荡的,没有头绪,而且说实话,目前我也不是特别想探究出个所以然。
反正待完这半个月,又不会再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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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回来,对债主有意见归债主,我还是很喜欢花姨的。
她身上有一种跟我认知里的乡镇老太太截然不同的气质,不斤斤计较,也不唠叨,在家养养花,出去跳跳舞,打打麻将什么的。
生活比我这个离开手机电脑就无法存活的年轻人丰富多了。
我陪她去打过一次麻将。
结果这里的老头老太太们身体素质可不是盖的,一坐就是一下午,洗牌声哗啦啦吵得我耳朵疼,他们说话还特别大声。跟我唠嗑,我只能听个半懂,简直是一种折磨。
于是再也没去过。
至于那位债主,他好像忙得很,白天也看不见人影。这几天,我们基本处于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
退一万步说,就算他在家,有上次的教训,我也不会再自讨没趣了。
日子在平淡中又过了两天。
这天一早,院子里又只剩我和金灿灿的阳光。不知哪棵树上的知了玩命似的叫,衬得这里越发静悄悄,空荡荡。
我从墙上取下顶草帽,决定出门走一走。
其实我不是很爱出门的人,尤其夏天。可一直待在房间,实在无聊,倒不如出去逛逛,毕竟是我曾经生活过的小镇。
趁信号好时拿手机搜了搜,发现这儿还有古建筑,依山傍水而建。始于明朝,用的还是黄泥混草木砌墙,别有特色。
搭来时的大巴,往山里再开半个多小时就能到。
上车没多久,我便开始后悔。
十点来钟,日头慢慢发威,车里像个蒸笼,开窗通风也无济于事。
经年不洗的坐垫,布着黑色霉点的窗帘,还有中老年人身上散发出的味道,这些气味闷在一起,在车厢发酵,令人作呕。
我很快头昏脑胀,更要命的是,开出十分钟不到,车子忽然猛一颠簸。司机把我们都赶下车,一番检查后操着乡音说道:“坏了。”
我顿时眼前一黑。
小镇夏日的白天没什么人,太阳晒得沙土滚烫。同车的人三三两两都散开了,也不知去了哪里,周围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我只得顶着烈日往回走。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不远处有一家小卖部,我赶紧跑进去,要了一支棒冰。
没什么胃口,拿来冰一冰额头。
冷气一下镇住了我体内翻涌的不适感。我一边敷额头一边发呆,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迟迟不想回到太阳底下。
已经没有重新走回去的力气了。
干脆休息一会儿吧。
“你还好哇?”小卖部老板娘操一口不太标准的普通话,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吓我一跳,“脸色发白勒!”
经她一说,我才意识到此刻身体上的不适已经超过了正常范畴。
“你是谁家的?”她又问。
“徐惠花,花姨家的。”这是妈妈告诉我的名字。
“哦哦,知道了。脸色这么难看,中暑啦!”
从前,爸妈老说我缺乏锻炼,我还很不以为然。没想到,不过晒了几分钟太阳,就这副模样了。
老板娘搬来凳子让我坐进屋里,又兑了盐水给我。
幸好只是轻度中暑,等缓过来一些,我刚想问老板娘下一班大巴是什么时候,忽然背后响起脚步声。
转头。
一道人影出现在眼前。
初见时的白T恤,领口歪了,松松垮垮的,露出平直的锁-骨。少年头发汗湿,撑膝盖重重-喘-了几口气,而后几步跨上台阶,到我面前。
第一次这样近的距离看他五官。
带湿意的发梢刮蹭眉骨,有汗顺着线条流下。扑面而来的蓬勃热意。
居然。
有被帅到那么一秒。
不对,现在好像不是犯花痴的时候。我迅速把神智扯回原位,有点茫然地问,“你怎么来了?”
“老板娘给我打了电话,”他平复呼吸,起初表情是有些不太好的,微微皱眉,我姑且理解为是有点担心吧,毕竟我也算是他家的客人,可大概看我没什么大碍,于是他又不说人话了,拎着领子散热,一副秋后算账的语气,“江怀夏,别告诉我你大热天出来满街跑,是为了散步啊。”
第13章
我默默在脑海中撤回了关于这张脸的评价。
再帅有什么用。
没同理心啊。
解释还是要解释一下的,省的他真以为我脑子有问题,“我是想搭大巴去看古建筑的,没想到半路车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