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夷再次看回邵纯孜,旋即身形一闪,又有两箭降落在他刚刚离开的地方。
「算是追踪箭吧?」海夷问。
「嗯。」
邵纯孜点点头,「是鬼弥教我的,叫作敕箭。」
「喔?」
看样子那两天邵纯孜和鬼弥切磋,尽管输得很惨,但也并不是毫无收获。
这个鬼弥,的确是很有趣。
通常别人第一眼看到他,都会觉得有点可怕,这一定是个冷酷彪悍的家伙。但是如果和他深入接触——只要他愿意跟你接触的话,却会在他身上感到某种类似于侠义的东西。
邵纯孜接触过那么多牛鬼蛇神,大概就只有鬼弥是毫无企图,不问因果,就这么对他好的。
「既然这样——」海夷话到这里,身形再次一闪,避开了从天而降的三箭。
箭的数目在依次增多。这倒未必是刻意,总之到此已经可以看出,之前从邵纯孜手中发出去的那一箭算是个中转站,把他的灵力传输过去,从而能够从天空中放箭。
「为什么不用更大范围更多的箭?」海夷把刚才说到一半的话补充完。
「你说箭雨?我也想过,但是那样的话灵力一下子耗太大,我现在还没办法把攻击强度和持续时间都平衡兼顾。如果一次性把箭放完,只要对手够敏捷,这一次就能全部避开,后面我也就没戏了。」
邵纯孜解释,「而且鬼弥也说,这样时不时的放冷箭,反而更让对手防不胜防。」
「鬼弥说……」
海夷双眼微眯,英挺的眉宇间覆下重重阴影,「所以他说的你都听了,我说你就不听?」
「什么?」邵纯孜愕然一怔,而后才明白过来,海夷说的大概是刚才被他拒绝的那件事,也就是关于凤无丕——
「那又不是一码事。」
他脱口而出,「鬼弥说的的确对我有帮助……」
「是吗?」阴霾如雾,深入到了海夷眼底。
邵纯孜蓦地激灵一下,想起了什么,顿时后悔不迭。
糟糕,又说错话了!
笨蛋笨蛋,怎么总是一不小心就忘记这人现在状态不佳,完全听不得一句忤逆,更别提自己还傻乎乎地用别人来否定他……
懊恼地抓抓头,试图辩解:「等等,你先别乱想,我的意思不是你以为的那样,我只是……」
在他解释的过程中,海夷向他走过来,箭步如飞到了他面前。
没开口就已经让邵纯孜语塞,抿紧了唇,干脆做好被打飞出去的准备。
好吧,如果挨打一下能胜过十句辩解,那也划算。然而——
「啪」的一声。
邵纯孜捂住脸,脸上除了满满的惊愕,还有一枚鲜红的五指印。
火辣辣的刺痛,他却仿佛感觉不到,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无法置信:「你居然打我耳光?」
如果说先前那样把他打飞是叫做对战,那打耳光又算什么?惩罚?侮辱?!
那个人立在他面前,宛如一尊雕像,高大挺拔而冰冷坚硬,说:「我要你给我清醒一点。」
「你说什么?」
「你总是说要做这个事做那个事,结果却往往是以失败告终——不论是要救你兄长还是阻止你父亲。你知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邵纯孜捂在脸上的手慢慢攥紧,握成拳头,满怀的怒气有一些转为困惑。
海夷这样说到底是什么用意?他不明白。
为什么他总是失败?他也不知道,或许是他能力不够,也或许只是阴差阳错。
但结果他却听见一句:「因为你弄错了。」
「弄错了?」越发困惑不解。他弄错什么了吗?
「你怎么会认为只要努力就有收获?你怎么会相信有志者事竟成?小朋友——」海夷勾勾唇角,露出了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
看在邵纯孜眼里,却非但没有感到丝毫熟悉,反而觉得无比陌生,甚至不自觉地打了个寒噤。
「你太可爱了,这也是为什么有时候你会让我觉得很想把你弄坏。」
听到这样一句,邵纯孜差点被震得回不过神来。
把——他——弄——坏?狠狠倒抽一口冰凉气:「你到底在说什么?」
「最好笑的是……」
没有理会他的质疑,海夷自顾自地往下说道,「虽然你一直信誓旦旦,却常常被一些不知所谓的事情影响,这不免让人觉得你的决心其实只有半吊子。」
「……」邵纯孜再一次失去了言语。
明明又气又急,觉得对方一定是病糊涂了都在疯言疯语,可是不知不觉却又把话听了进来。
真是这样吗?他常常被不知所谓的事情影响?他只有半吊子?比如说刚才的事吗?
他不肯接受这个人的提议,拒绝从凤无丕那里获得帮助,所以……他做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