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清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没说出口。
就在这时,海夷插话:「不如从头说起。」
「什么?」邵纯孜疑惑地看向他。
而他则是看着莫清,面无表情,倒也并不会显得严厉,只隐隐有种不经意般的压迫感:「你们是怎么来到这个地方,之后做过什么,现在的目的又是什么,说吧。」
莫清回视他半晌,显然在思索什么,最后轻叹着低语一声:「不是有意的。」
「你说什么?」邵纯孜没听清。
「我们来到这里,只是意外。」
莫清提高了音量,「在我们原本的地方——妖界,发生了一些变故,我们被追击者逼进了一个山洞,却不知道怎么会误入冥界,又被鬼族追赶,直到最后终于脱身,就是到了那座庭院,撞见了你,以及你的父亲。」
「……」
「只是一场意外,从来就不是要刻意针对你或者你的家人。」
「意、外?!」
邵纯孜脸上所有的表情瞬间扭曲,「那个妖怪夺走我爸爸的身份也是意外吗?他指使你来这里盯着我哥难道也是意外?他想把我赶出那个家难道还是意外?!你倒说说,这些到底都是怎样的意外?他究竟是怎么想的,你说啊!」
「抱歉。」
莫清一脸无奈,「这些问题,你要去问他本人。」
「为什么你不能回答?你们不是一伙的吗?」
「是可以这么说。」
虽然是这么说,莫清的眼神却变得有点复杂,「我们很早以前就是好友,但是自从来到这里,自从……他变成邵云之后,时而会做出一些连我也不太理解的事,甚至让我觉得越来越看不透他的心思。」
「那又怎么样?总之你们是一伙的,你们这些妖怪,把我和家人都当成了玩具耍!」
邵纯孜赌咒般地磨牙,「混蛋,我不会放过你们!」
莫清定定注视着他,蓦然笑起来:「真的是失算了啊。」
「……」失算?
「我知道你一直对我深有抵触,兴许就是因为你对我的身份感觉到了什么吧。」
莫清接着说,「虽然这应该没理由,你也并不是真正认出了我,但是,该说是直觉吗?越是没理由,越是忍不住在意,所以你就是不肯放弃。本来我还指望时间能够让你转变态度,可惜你始终没有。我不禁想,早点跟廷毓结婚就好了,只要木已成舟,不管怎样你也差不多该接受……至少该放弃了吧。」
邵纯孜怒目圆睁,「卑鄙无耻」几个字窜到喉咙眼,脑海中却不经意闪过什么:「你跟我哥说你怀了孕,到底是真的假的?」毕竟,这妖怪正体是男性没错吧?那又怎么可能……
「半真半假。」莫清这样答道。
「什么意思?」
「孩子的确是有,只不过,用了些非常手段。」
「……」非常手段?是指什么?
算了算了,没必要关心这种无聊事。
邵纯孜念头一转,脸色又变了变,「那流产呢?是单纯的事故,还是你早有预谋?」
「一半一半。」
「你——」
「算是将计就计吧。」
莫清笑笑,坦然地说,「如果廷毓知道事故是因你而起,一定再听不进你的任何话,而你也会由于歉疚而势弱,然后……可惜现在看来,却是我做了多余的事,弄巧成拙。如果没有让你过来巴黎,现在我和廷毓还是像以前一样……」
「闭嘴!你这妖怪!」邵纯孜听不下去了,这个可恶的可恨的该死的妖怪——
「别再口口声声说我哥怎样怎样,从你嘴里说出那个名字都让我恶心想吐!我告诉你,我警告你,休想再接近我哥!你给他下的咒已经解开了,他不会再听你的!」
莫清眉宇间拢起黯淡的阴影,沉默了一阵子,最后点点头:「嗯,一定会这样吧。只可惜了难得相爱一场……」
「相爱?」
邵纯孜真的要呕了,「你够了!不过只是妖术,亏你还敢大言不惭说什么爱,你自己也不觉得羞耻!」
「不管是不是妖术,在一起这么多年,说过的话,做过的事,都不是虚无的。」
莫清垂低眼帘,如同祈愿般的神态,「我也只是想就这样持续下去……」
愈加作呕的同时,邵纯孜忽然又很想笑。
冷笑:「如果你觉得我做了对你来说很残忍的事,那也是你咎由自取,你活该!」
莫清没有反驳,长叹一声:「如果你没有记起来就好了。明明尚浓不止一次封印过你的记忆,可过了一段时间你又总会重新记起,为什么你非要这样呢?」
邵纯孜简直都想爆笑了。为什么他非要这样?——还会有比这更好笑的话吗?是他要这样的吗,是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