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话题,迟棠是插不进话的,所以她只默默吃几口东西,偶尔笑着点点头,应两声。
“让两个女孩子说说,”殷世全主动将话题,从那些半真半假的教育话题,转移到了主角候选人身上。
“这部电影,讲的是青春期的女孩儿的事,你们两在青春期是不是也有那么多烦心事?是不是也想的很多,情绪也很多?”
殷世全这样问,实际上注意力一直在迟棠身上。
他见迟棠的表情愣了愣,似乎有些阴霾一闪而过,旋即露出了她总之挂在脸上的笑容——那种他一眼就能看出,是营业性的表情,跟快乐的情绪毫无关系。
这姑娘,确实是被圈子和工作打磨了不少吧?
迟棠看了看杨洛,却见杨洛也正看向自己,便明白那女孩怕是没胆量先说,便开口说:“我十六七岁的时候,忙着学跳舞,还有补文化课成绩。每天都忙得昏天黑地的,又担心专业过不了校招,又怕专业过了,文化课拉胯。要说烦心的事,大概就是这个升学的事情了,想的也是这方面的问题。”
“和爸妈关系呢?你爸妈逼你厉害吗?”殷世全追问。
迟棠抿了抿嘴,说起父母,她的情绪就有些提不起来。不过这也不算什么隐私,于是她说:“我那时候住校,有点时间不是在舞蹈室训练,就是在教室上课,他们也逼不了我什么。”
事实是,那时候迟棠只要和父母接触或者见面,两人必定开口就是,你一定要考上电影学院或者戏剧学院,不准考舞蹈学院,考舞蹈学院就把她赶出家门,不认她这个女儿了。
那时候,迟棠看着同学的父母都是殷殷期盼,希望她们不要太紧张太有压力。
而自己的父母却只知道在后面催促,压根不知道她一个半大的孩子,承受的压力有多大,或者是根本不关心。
她那时候,倒也想像别人一样,叛逆一下,反抗一下,但她内心无比冷静理智地知道,她要是真的敢那样做,家里就真的会不要她这个女儿。
现在回想起来,迟棠就忍不住想,如果自己真选择了另一条路,甩掉那一家人,说不定也是一件好事。
可惜那时候太年轻,才十六七岁的年纪,只有对失去家的害怕和惶恐,也没有独自面对迷惘未来的勇气。
“哈哈……那迟棠还真是一个自觉的孩子,那你父母就省心多了。”有人笑着说。
也有其他人附和。
但殷世全却看得出,迟棠的情绪低落了不少,显然对父母和对这样的事情,是不高兴的。
接下来杨洛也说了一下自己现在的情况,意思是有时候会有些小情绪小叛逆的想法,但很快又调整过来了之类的。
但殷世全却没有给她任何注意力。
大家干笑着赞扬了杨洛几句听话,乖巧之类的,话题就被带过去了。
杨洛的手忍不住抠椅子,她本以为,迟棠会为了贴合角色,说自己青春期的时候叛逆,不怎么听话之类的,没想到人家说自己一心学习和跳舞,显得她听话乖巧得很。
杨洛在纠结了半天后,还是循着迟棠的说法,也塑造了一个听话乖巧的形象。
说完以后,她才发现其实大家并不在意。
坐在那里,虽然时常被桌上的大人招呼,吃自己喜欢的,不要拘束之类的,可杨洛敏锐地感觉到,作为主要投资商的殷世全,注意力大多还在迟棠身上。
不知情的她,心里自然有了不堪的猜测。
很快吃完饭,然后是各自的表演。
吴启亮带了剧本来了,殷世全亲自选了两段,让两个人准备后进行表演。
正好杜赟在场,于是他帮着搭戏。
殷世全选了两场戏,一场是女主角和父亲吵架的,一场是和父亲饭桌谈心的。
两场戏的情绪反差很大,迟棠总感觉殷世全像是故意的。
花了五分钟熟悉台词,酝酿情绪,迟棠还是第一个上场。
“你老师打电话来,说你在学校不认真,上课老走神,还翘课,你能不能有点良心好好学习?不然老子拿钱就白花了。”父亲一脸愁苦,在饭桌上对着女儿抱怨。
女儿本在闷声吃饭,听到这话,就把手中的筷子狠狠往桌上一拍:“良心?这东西遗传!你没有我也没有!”
父亲一听这话,顿时也怒了,直接一巴掌扇过去:“你能了现在!竟然敢对老子吆五喝六了!还敢骂你老子了?!”
女儿捂住脸,一双眼睛通红,死死地瞪着父亲,然后一伸手,将桌子的饭菜全都掀到地上,甩手大步朝外面走去。
后面的父亲气急,竟然还要追上来打,没想到被女儿把门拍在了脸上。
这一场情绪对峙十分激烈,所以迟棠和杜赟演下来,两个人都涨红了脸,呼吸也变成了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