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吗?”
他啃到一半,一抬头,竟然是钱塘君靠了过来,笑咪咪地问他。
“喜欢。”小崽子阿玖含糊地道。他忽然发现自己的口水蹭上了小球,赶紧拿袖子擦了擦,又珍惜地将它捧在了怀里。
“漂亮呢。好喜欢。”
钱塘君整张脸忽然诡异地亮了,看向他的眼神和蔼万分。
“好小子,有眼光,既然如此,就送给你如何?”
他一扬手,从袖子里抽出一只笔来,塞进阿玖的爪子里。
“用这个,在这蛋壳上画一圈花纹,对对,就这样,再过个三四百年,等她长大了,岳丈大人我就将她送给你……”
谁来告诉他,为什么当初他随手乱画的花纹,如今却变成了实打实的锁链,对面还锁着个火冒三丈的龙紫轩?——她刚听了他的回忆,说到自己还在蛋壳里便被亲爹给卖了,气得一伸手,生生捏爆了一截栏杆。
“送了,居然如此轻易地就送了……”
龙紫轩握着拳头,终于忍不住,朝着北边钱塘江的方向咆哮起来:“爹啊,我还是你亲生的吗?啊?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把我嫁出去吗??”
她才只有三百岁啊,按照龙族的算法,她连尾巴尖儿上粘着的蛋壳都还没有掉呢,照理还应有大把的青春时光可以挥霍,不是吗?
鬼才要嫁人!!鬼才要相夫教子!!
龙紫轩兀自喷了一阵火,又想起来这个三百年来对自己不闻不问,眼下却又莫名其妙地出现的“未婚夫”。她之前是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物存在的,但因为自己年岁尚幼,在东海又玩得起劲,早就将此人完全抛在了脑后。
“死狗熊,知道老子喜欢翩翩少年,故意变作这样一副模样,还巴巴地跑到老子的地盘上来,究竟是何居心??”
她越想越生气,拎着阿玖的衣领逼问道。
阿玖叫她拎得两只脚几乎都要悬空,连声喊着冤枉:“小生没有!小生本来是要来找你解除婚约的!”
“那这道姻缘锁是怎么回事?”龙紫轩一抖手腕。
“小生也不知道!小生先拜见的是岳丈……钱,钱塘君!”
阿玖眼看龙紫轩头顶火苗更旺,赶紧改口。
“结果他听说我要解约,不气也不恼,只是在小生的手腕上也画了几道,就打发我来找你,说是,到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两人一起低头,望着捆在手腕上的精钢锁链,脑子里不约而同,浮现出来的都是钱塘君翘着龙须,嘿嘿嘿地笑着的样子。
“居然敢阴老子……”龙紫轩咬牙。
“被骗了……”阿玖痛心疾首。
他这边正在发愁,只觉得身上一轻——龙紫轩将捆着他的绳子随手一扯,绳索便根根断裂了。
“这么看起来,也不是你的错。”她蹲在他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跟他同病相怜的口气。
“既然我爹是始作俑者,看来只有我爹才能解开这姻缘锁了。你就受点儿累,辛苦点儿,想个办法让我爹讨厌你。”
她身上的香气一阵阵袭来,比他闻过的任何花朵都要香甜。
阿玖便有些迷糊,应道:“该,该如何做?”
龙紫轩认真思考了一下。
“我爹生平最讨厌负心薄幸之人。上次堂姐嫁给了泾河龙王的二儿子,遭了虐待,我爹生起气来,便将他给活吞了——不如你也照样学学,对我始乱终弃?”
阿玖蓦然睁大了双眼,张口结舌。龙紫轩在对面一脸严肃地看着他。他又僵硬地转头,去看围绕着他们的一干海盗。众人都是一副“我们在谈正事”的认真模样。
只有那只龙虾捂着被夹弯了的钳子,偷偷地拽着鱿鱼的袖子。
“鱿老二,始乱终弃是啥意思?”
“使,就是使用的意思。乱钟器,听起来是很厉害的法器。老大这是在劝他用法器砸开锁链,好让两人都得以自由……”
鱿鱼一本正经地解释。
要命的是,龙紫轩也在跟着点头。
根本就不是那个意思好嘛!你们也不要光顾着当海盗,偶尔也多读读书好嘛!!
阿玖在心中狂喊。
“不,不行的。”他又想起了钱塘君发怒的样子,打了个寒战:“会被你爹吃了的——他老人家是真吃啊!”
龙紫轩重又想了一阵,忽然亮了眼睛,打了个响指。
“我有办法了!我爹生平有个最害怕的人,就住在无夏,还在莲心塔对面开了家食府,叫什么……天香楼?”
三
据龙紫轩说,钱塘君最怕的便是这位天香楼里的朱成碧,每次见了她都吓得直结巴。偏偏她又最喜欢上水晶殿里做客,回回都是横躺在她爹的龙椅上,将龙宫里的各色河鲜和点心一股脑地吃个干净。每回朱成碧走后,钱塘君都要病上十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