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发剑修的身型极快,他游走在黑雾中,就好像从始至终都没有收到半分影响。
他想杀司耀。
同理,对方也从来都没有留手。
魔界所有能制造幻觉的东西恐怕都被对方搬到了这里。
往事、未来、现在。
在那些被编织的无比真实的故事里,银发剑修稳着脚步,将一切障碍扫清。
掌门从始至终都没有将视线移开半空中的那团看不清方向的迷雾。他知道玄殷想做什么,也极力劝阻过。
中年男人的眼眶通红,双手微微颤抖。
齐凭里微微皱眉:“师傅,您在担心太上长老?”
长老格外冷静,他们也第一次见到对方用出全部的实力。在惊叹之下,只剩无限的佩服和自惭形秽。这个世间总有人是天道最宠爱的存在——那个银发的身影,会永远刻在修真界每一个人的心里。
清虚门太上长老,玄殷。
齐云石的神色却并不好,他似乎猜到了什么,复杂地看了眼掌门……
“长老怎么停住了!”别的门派的修士突然惊呼。
他们向上看,一个身影出现在了玄殷对面。
银发剑修从来干脆的剑停在了原地。
指骨爆起。
“师傅。”
这一次,是她。
无数的赝品好像一瞬间在她的对比下成为了最为拙劣的小话。很多年后,有人再一次回想起这天。只是喃喃自语地重复道:“其实不管是否是太上长老,都不会把她认错吧。”
珍宝就是珍宝。
独一无二的存在。
宁枝看着玄殷染血的剑,这好像是她第一次看到男人锋芒毕露的模样。她歪了歪头。玄殷头上的拯救进度条已经到了99.5%。
“好久不见,师傅。”
她向前走了一步。
听见底下众人惊疑不定的各种声音。有怀疑、有愤恨、有怒骂、有惊喜。可是她都没有在乎。
银发修士沉默地站在大雾尽头,薄唇紧抿。
“想不到吧。最后竟然是我。”
她勾起唇角,听见有人倒吸一口冷气。
“是我,杀了前来议事的长老。”
“是我,勾结魔尊把你们引到了这。”
齐云石目眦欲裂——不是的不是的!你是被冤枉的!
没有人比清虚门的人更能意识到宁枝在干什么。她在救玄殷,在救这个门派。
就算此战胜了,那些恶心的脏水会把他们的生死奉献打成赎罪。从功臣,成为将功折罪的对象。
不胜,玄殷受人非议。
胜了,玄殷还是受人非议。
可是她在这个时候出现,几乎给所有的行为找到了理由。是她作为师祖叛出了宗门,连累了玄殷。她以一己之力承担了所有。
“她承认了!是她杀了我弟弟!玄殷,杀了她啊!”
白可儿瘫在地上,两只手都在抖。
这是什么样的罪。
她逃了这么久,怎么就认了!
「宁枝:哇,当万人嫌的感觉还是很爽的。」
可惜,151没有办法回复。
少女扯了扯嘴角,右手挽了个剑花。她还是拿着那把幼稚的小匕首,但是没有人会怀疑她此刻站在那一边。
宁枝身上汹涌的魔气给一切找到了解释。
在这一刻,司耀找到了那个机会。他几乎是以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速度冲向玄殷。银发修士提剑刺向对方,司耀被这股力量震的后退了几步,吐出一口血来。
“哥哥,你杀不掉我!”
“就像我无法杀掉你。”
他们是双生子,从最开始就纠缠在同一片恶心的淤泥之中。怎么可能有一枝独秀的时候。他们永远要为了争夺那片刻的光而打得你死我活。
黑雾在他们的争斗中渐渐散去。
银发剑修的动作很利落,他的一招一式都代表着天道最钟爱的剑意,充满着干脆、坚定和所向披靡。
司耀从攻,渐渐变成了防。
在某一刻,他突然露出了一个有些怪诞的微笑。司耀在魔雾的深处蠢蠢欲动,玄殷杀不了他,但是他却可以附身。
——哥哥,这场游戏是不是快要终结了?
如果你没能杀掉我,今天死掉的就是你了……宁枝一定会哭的很可怜吧?他笑呵呵地看着那个冰冷如松的身影。
突然,他听见了有什么人在叫他。
他的笑容一顿。
…
玄殷很冷静。
他知道自己的决定意味着什么,也清楚其背后的风险。
但是当司耀义无反顾地冲过来展开那些致命的、可以控制一切的精神黑雾时,他只是轻轻勾起一个从容的笑,等待着对方将爪牙落在他的身上。
猎人把自己自己放在了猎物的位置。
当凶恶的猎犬将爪牙搭在猎物命脉上的一刻,也是利刃刺破它喉咙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