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微微吸了口气,反问道:
“如果你知道,又为什么来问我。”
他说的并非是少女知道事情的走向,而是暗指对方清楚他根本就没有预测未来的能力。如果她是知道内情的人之一,那么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出现?
“我需要你帮我,”少女的声音平静:“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能知道未来,除了我,就是你。”
宁枝说的是实话——她知道剧情发展是因为她本就来自未来,可是秦以何身在过去,他的远见、博学和精密到恐怖的分析让他能够推测出任何人的以后。
秦以何怔愣了一下。
她的赞誉太过盛大,甚至让他措手不及。
占卜师沉默许久,在少女平静的等待中默默起身。他从身后诺大的书房中找到了一本书——《双生·并蒂》的下卷。
里面说,红发者之血肉可修补裂缝,银发者之剑可断乾坤。
“你清楚,我不知道未来。”
“但是我知道,如果魔尊出现在人间界,太上长老会不择手段地杀了自己的双生子弟弟。用他的血来换天下的安宁太平……所以,撕破裂缝的魔尊是用命在换一个可能。”
轮椅男人在签筒中摇出了一个【大凶】。
“他肆意为虐却仍旧克制。处处挑衅却不以为意。他不是来杀人的。他是来寻物的。”
“他要找到年少时最重要的东西。”
秦以何抬头,某一瞬间他身上的自信像是一位真的能预测未来的神秘术士。男人微微沙哑的嗓音道出了事情的真相:
“而你此刻,一定知道他想找什么,对吗?”
秦以何什么都不知道,
但是他什么都知道。
◉ 第63章
是夜, 深渊裂缝附近。
掌门解下信鸦腿上的竹简,用小指勾出其中的地图。前去探查的修士带来了令人绝望的消息——东大陆大部分凡人所聚集的地方都已经被魔族的怪物所占领。
清虚门不是唯一一个在抵抗的宗门,但人族数量终究太少, 在源源不断的的攻势下显得杯水车薪。
那些来自深渊里的怪物顶着灭族的压力, 像疯了一样拼死搏斗。
掌门有一种预感——这不是一次□□,而是一次蓄谋已久的复仇。
他们不愿意困在没有阳光的地方,不想面对那轮血月,更不想无声无息地死在阴暗潮湿的深渊。
魔尊太会挑拨人心, 以至于所有魔族都是在为自己而战。
中年男人的眉眼间有些疲惫,修士或许不需要太多的休息, 但是长久的熬心熬神也让他有些吃不消。
掌门回身进屋, 将信简放在桌面上:“形势不妙。”
太上长老没有反应。
“你有一个好徒弟。”
出发关键词,银发修士翻书的手一顿。
在妙丹峰的时候他很少看关于莺灵的书籍, 因为不知道为何不想被她看见。活了千年的老剑修难得在这种事上显出几分害羞。如今和徒弟分别, 他也有机会可以更好的了解她的族群。
——至少不会出现上次她月事二十天后他还在煎红糖水的情况
偏偏他的小徒弟每天都是平静接过,一碗不落地喝。还是白可儿来请脉才发现,又是笑的捶地。
眼下掌门突然夸了句宁枝。
听到关键词, 剑修微微抬眼,但是没有说话。
掌门习惯了他几天也不出一声的性子,摇了摇头笑道:“探查的修士说了, 那孩子拼的要命。想必是想帮你。”
玄殷垂眼,嗯了一声。
掌门被气笑了。他也知道玄殷这些日子有多累,所以不舍得不告诉他宝贝徒弟的消息,于是清了清嗓子:
“听说她从合谷森边缘进去, 一个人从另一边杀了出来。”
“还是个金丹期的小姑娘啊。”
中年男人的声音中也有着佩服。他本来以为她从小被捧在手心, 见到这样千年难遇的场面多少会有些吃不消。却没想到宁枝甚至远比掌门峰的弟子们更加适应。甚至连那独来独往的习惯——都和她师傅如出一辙。
原来还总是担心玄殷是否是被十年的感情所迷惑, 如今掌门是真心觉得两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当年也算是开朗的孩子先失去了父亲, 又失去了母亲。原本至少表面平静的生活变成了一滩沤臭的死水。再热的人都会被拽进深潭,挣扎着溺死。
玄殷一个人走出了这条路,路上多少艰辛和血泪外人都无从得知。清虚门太上长老的名号从来是因为实力,而并非资历。大陆中想修剑的人,不会有人不想当他的弟子。这位冷情的长老遇到执着的新秀,偶尔也会指点一二。他庇护了那么多人,终于有人能够给他一丝温暖。
“战事结束之后,我做媒,你们成亲吧。”他痛饮了一杯凉茶,颇有种豪气。清虚门的众位长老联手在此修补裂缝多日,掌门心中也压着一股无名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