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是有点懵的,竟然没听明白他的潜意思,还傻乎乎地问,你让嫂子跟你挤这么小的房间吗——当时我母亲还住在主卧,我跟兄长俩的房间都很小——而且以后生了孩子怎么办?”
“他看我是真没听懂,就把话挑明了,说婚后他跟嫂子搬到主卧,母亲会搬到我的房间,至于他的房间,以后留给小孩用。这意思很明了,是让我搬出去了。”
被自个儿家人赶出家门。马齿苋脑海里只有这么一个信息。
毫不夸张地,马齿苋直接大脑宕机,嘴里还有一口苹果没来得及咀嚼咽下,看向母亲的眼神也很尴尬,说:“我还想多陪阿妈几年呢。”
从小在一个质朴的家庭长大,虽不是最幸福的家庭,但马齿苋是很向往婚姻的,她知道她的未来始终是要嫁人的,一旦组建一个新家庭,那么她的注意力一定会有所倾斜,会更侧重于新组建的家庭和成员,就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关心母亲了。
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很少人能在朝九晚五的基础上,还能有精力把新家和娘家都照顾的井井有条。
结果母亲却说:你也是时候找个男朋友谈恋爱了。我也时日不多了。能看着你哥跟你都有自己的家庭,有人照顾你们,我就心满意足,无愧去见你们的父亲了。
而兄长也在一旁附和,说:就是,都长这么大了竟然还没有男朋友,说出去都让人笑掉大牙。
这件事似乎就这么打岔过去了,母亲和兄长都没再提过让她搬出去的事情,马齿苋心中虽仍然有个疙瘩,但并不愿意多想,或者说是不敢多想,不敢想长大了,他们这个家却要散了这件事。
但有些事情,不是不去想,就不会发生的。
那天的对话已经埋下一颗种子,时间不断地施肥,矛盾总有一天会冒出头来。
发芽的那天就是同年的新年,兄长带着还没有领证、举行婚礼的嫂子来她们家过年,母亲很高兴,甚至提前一周就打扫家里,去花鸟市场买花布置家中,又在年三十前一天去市场买菜,要给这个未过门的儿媳妇做一顿好吃的。
当天嫂子来了、兄长在客厅陪长辈们喝酒聊天,马齿苋在厨房帮忙做饭,等到饭做好了,母亲让她去叫嫂子吃饭。
嫂子叫做张菲,在阳台打电话,只能看见她秀丽的背影。
直到目前,马齿苋对她都还是持有好感的,结果她刚走到阳台,还没打开门,就听到张菲的声音从门缝中变得愈发清晰。
张菲不知道在跟谁打电话,电话内容却是兄长的财产问题。
“……有一套房,是从他那死去的老爸那里继承过来的。房产人的名字?就他自己,他说他妈和妹妹都放弃继承了,房子是他一个人的。”
“……可以商量一下嘛,看他要不要宝宝咯,如果想让我生孩子,房子肯定得加我名字的,不然他彩礼都没有,万一我孕期出轨怎么办?”
任谁家的妹妹,在听到还没过门的嫂子在背后说自家兄长的是非和图自己家钱财,都是不高兴的。
可马齿苋一定神,就懵了,什么叫做从死去的老爸那里继承的房子,就他一个人的,还母亲和她都放弃继承了?
马齿苋完全傻眼了。
满脑子都是张菲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如果是真的,那母亲知道这件事情吗?兄长去继承了父亲的房子这件事,如果知道,为什么就她马齿苋一个人不知道?
没等她理清这件事,张菲又开说话了。
“比较惨的是,如果结婚了,那就得跟婆婆一起住。”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
张菲回答:“但就是比较烦嘛,明明结婚就是要组建一个新的家庭的,而我就是这家的女主人才对。可现在变成是我打包行李搬到婆婆家住,那婆婆就还是家里的女主人,那我算什么啊?”
“……”
“也是啦,以后生了宝宝是可以让婆婆帮忙带。就是他妈妈在的话,总是不方便的,那么大一个电灯泡,想搞夫妻二人世界小情趣都很难玩得起来。”
“关键是这老房子不知道有没有上百年,隔音差得很,房事都只能悄悄地……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他妈妈搬出去住啊?他家有没有什么兄弟姐妹?有啊有啊,他有一个妹妹。”
马齿苋原本就听得火大,住了二十来年的房子最终不声不响地没有了她的份,还让她搬出去,给还没有到来的家庭成员挪位置,这就算了,现在还把主意打到让她带着母亲搬出去?真是什么好处都让这个女人占完了。
年轻的马齿苋更是心直口快,唰地一下打开落地窗门,指着张菲的鼻子就骂了起来。
兄长一群人就在两三米后的客厅,一看见不对就跑了过来,加入了骂战队伍,不过箭头是指向马齿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