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头掉了。
洛斯的脑袋咚地一声砸在地上,咕隆隆滚动着,撞到了墙,弹了一段距离,在地上小幅度地滚了一会儿,终于停了下来。
安德烈扔开刀,脚步踉跄,跌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喘气。
满屋都是血,左边是艾森的碎片尸体和大片大片的溅血,右边是洛斯扑在地上的无头尸、远处一颗头颅和一摊浓稠的黑液。
好安静。
安德烈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和屋外飞过的乌鸦叫声,他盯着艾森的方向,动也动不了,想也想不了,只是望着,脑中一片空白。
然后他开始胃疼,疼得过分,像有钻刀从里往外劈,疼得他手都在颤抖,他捂住肚子,疼得从椅子上跌下来,跪倒在地上。
这时,头颅睁开了眼,开口说话:“所以杀我做什么呢,杀我你就舒服了一点了吗?”
安德烈猛地转头,头颅还在说话,朝他翻了个白眼:“你为什么不问问神奇海螺呢?”
安德烈立刻捡起刀,正要朝他走去,就听见艾森的方向,传来一阵响动。
艾森那只睁着的眼睛旁,渐渐竖起一道黑色的缝隙,缝隙逐渐扩大,那附近变得模糊,好像水的波纹,波纹极快地闪了一下炙白色的光,然后在刚才艾森站的那个位置,分毫不差的地方,是一个毫发无损的艾森,像是刚被按了启动键似的正在说话:“我要下去找一下安莉……”
他停了下来,似乎说到这里才发现周围环境的改变,他低头看了一眼脚下的血肉,点了点头:“哦,原来这么死的……”他抬头朝安德烈笑笑,“那我猜那句话就是咒语了,说出来会死。”
安德烈一动不动地看着这个艾森,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但艾森眨巴着眼睛,从他自己的尸体碎屑中走过来,歪头看着安德烈:“你怎么了?”
安德烈眉头一皱,把刀横在他脖子上:“你他妈是什么东西?”
艾森看地上的头:“你没说吗?”
“啊??”洛斯的身体歪歪扭扭站起来,一点一点蹭过去捡头,“我刚在在死不好意思哦。”
艾森只好看回安德烈,两手一摊,笑眯眯的:“你觉得我是谁?”
安德烈笑不出来,他一把揽过艾森的脖子,把人拽得低了低身,喉咙正好对着刀尖。
“你复活了吗?”
艾森瞥了一眼刀尖:“严格来讲不算复活,但反正是活着的。”
“少他妈糊弄我,”安德烈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艾森的尸体还在,你是谁?”
“他是艾森,我也是艾森。”
安德烈往后退了一步,一脚把椅子踹出来,指了指:“坐下讲,三分钟,如果我听不明白,就杀了你。”
艾森惊讶地睁睁眼:“啊?我真的……喂羊驼!”
洛斯终于捡到自己的头了:“问我有什么用啊,他信我吗?他刚才直接把我杀了哎……”
安德烈在对面坐下,刀尖对着艾森:“还有两分四十五秒。”
艾森看着安德烈的眼神和表情,这会儿终于明白,安德烈不是在开玩笑,真的会杀了他。虽然他不是很怕死,但毕竟刚来,还没喝口水呢。
“OKOKOK……”艾森抬抬手,“从哪里开始讲呢……”
他把装时空树的盒子拿出来,再次把树亮在安德烈面前。
“首先,他们叫我‘厄瑞波斯’,像之前羊驼说过的,这是一种力量,笼统而言,我可以做三件事。第一,我可以对付所有超自然生物;第二,我可以在不同的时间线间穿越;第三,我可以在时间线里留下‘种子’,也就是,其他的我。”
安德烈摇头:“没听懂,还有两分钟。”
“你看这棵树,之前我们是在时间线间跳跃,现在,请看这条白色的时间线,以此为例,我来阐释一下我在单时间线内的功能。
请将时间想象成一条胶质的河流,蜿蜒前进,水流中裹挟的鹅卵石和河流一起前进。现在,假如河流中的一颗鹅卵石停止了前进,停留了下来,那么按照逻辑,继续前进的河流中,已经不再含有这颗鹅卵石——这是一切时间内生物的规则。
厄瑞波斯的力量在于,当这颗鹅卵石决定停留在这一刻时,就在这里做个标记,和这颗鹅卵石那一时刻完全相同的状态便被固定在胶质河流中,看起来就像是留下了一个‘分///身’。
但它实质上并不是分//身。
之所以采用‘胶质河流’这一假设,是因为虽然被称为时间线,但确切的存在着的、真实的世界,只有当下的这一时刻。
请想象一条从-1到1的时间线段轴,当下的时间点是0点,-1至0是已经过去了的时间,0至1是还未到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