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也因为我对赫尔曼还有残余的旧情,总而言之那个瞬间我决定不杀赫尔曼。错过了那次,就变成了赫尔曼追杀我,他也是念了旧情,不然我也不会从他的追杀下逃出来……”
艾森绷起脸,不高兴的番茄脸鼓鼓的,“‘旧情’这段跳过去,不要说了,没一句我爱听的……其他的继续。”
“其他的,还有什么,我都说了,我爱你。我爱你像爱一片云,一只小猫,一只小狗,一首歌,一个玄机,一把土,像爱一个更好的我自己。我只要想到某年某月某个时刻,你这么年轻,这么美好,却会在一个我看不到的地方独自死去就心如刀绞,所以我来找你,想继续跟你在一起,你说是复合也好,找工作也罢,摆渡人也可以,总之我想继续陪你。
本来我不打算表白的,因为你其实是个很认真的人,不晓得你自己知不知道,我真怕我对不起你。
还有什么,你还要听什么?”安德烈笑起来,凑近他,捧着他的脸吻他红透的脸颊,“我爱你,爱你。”
艾森已经很难思考了,他的脸红已经烧到大脑里去了,估计得缓一会儿,自己嘟嘟囔囔,“说什么说,不考虑我感受……”
安德烈吻他的脸,他缩着脖子想躲没躲,低着头,握住安德烈的手心一层密汗。
然后安德烈问他:“那我们走吧?”
这时他才抬起头,斩钉截铁地说:“不行。”
这下安德烈有点难以理解了,还有什么比互通心意的两个有情人双宿双飞更好的选择吗?
艾森说,有。
安德烈懵了,手握着艾森要放不放,人生头回表白,给公主在塔下唱情歌,公主探出头来让他回去,安德烈一下子简直不知道何去何从。
艾森说:“因为我已经做好了离别的准备,你再来陪我,我就依依不舍,依依不舍就不自由,不自由就痛苦,我剩下没多长时间了,但是只要一看到你我就会想啊,我会想好可惜,真不想结束。于是剩下的时间我只会懊恼,过一种对每天都精打细算的生活,对分分秒秒斤斤计较,坐在火山口等火山爆发,对即将发生的事心照不宣,你爱我就是同情我,你陪我就是送葬。这样的生活,我不要过。”
“艾森……”
“所以我们最好的选择,就是在此时,此地,分别。这就是为什么你那时候说要分手,我接受了的原因。为你,也为我。你去获得你梦寐以求的安宁,我就在广阔的天地继续自由,你说我总是仰着脖子往天上看,那就在最后也让我做我自己吧,我死也不必低头。”
安德烈说不出话,他理智上觉得艾森说得也没错,可是……
他看着艾森的目光,觉得艾森好像成熟了很多,并不是出于冲动才说出这些话,甚至也并不是违心佯装坚强。
“可是……”安德烈又说,“那艾森,你知道什么是骨质疏松吗?”
艾森愣了下,“什么?”
“是一种人老了就会发生的身体衰败,你说你要独自走,那你知道什么是老吗?你老要多少天?某天假如你突然走不动路,生了病,掉了头发,你要怎么办?然后你……”
艾森笑笑,打断安德烈的语无伦次:“你现在又开始恐吓我啦?”
“我不是……”
“我会在某一天开始老,老死的速度也很快,这我知道。”艾森不在意地耸耸肩膀,“这是厄瑞波斯的命运,我很早之前就知道了。”
安德烈不死心,“那每个厄瑞波斯都得孤独终老吗?”
“我也不是非要孤独终老哇,”艾森摊摊手,“我人又靓,性格又好,那么多人爱我还来不及,说不定以后还有很多露水情缘呢。”
安德烈一时哑口无言。
艾森年轻的脸笑得倒是很明亮,安德烈多少有点生气,想把手抽出来,艾森没放。
廊道轰隆隆的越打越猛,声音越逼越近,艾森转头看了看。
安德烈不说话,也不动。
艾森看着安德烈背后远处一个慢慢形成的光圈,低头凑近他。
“也祝你开始新的生活,”艾森笑着看安德烈抬起脸,“你一定要找比你年轻的人谈恋爱,因为老男人……”他压着声音在安德烈耳边说,语气像是在撒娇又像是在抱怨,“都好坏好坏的哦。”
安德烈猛地有种现在就会失去艾森的感觉,两手都拽住他,“那我们还会不会再见面,你会来我这里吗?”
光圈已经来到安德烈身后,一层层荡开涟漪。
安德烈看着艾森平静的眼神,突然猜想到了什么,他迫切地问,“外面的人会杀了你吗?”
艾森告诉他:“不会的。”
“那你今天会死吗?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