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森:“……”
安德烈蹲在她身边:“那么接下来,来学钓鱼吧。”
比老年摇摆乐更老年的,是老年钓鱼大队。
三个人三条杆,坐在一片浅滩边,装模作样钓鱼,艾森那钩一甩,直接缠在了水草上,这家伙全当没看到,稳坐如山。
祥和。
安静。
小贞打了个哈欠。
她转头:“我说……”
那边安德烈正在和一个老人交流心得,不知道听了什么秘诀连连点头,心满意足地坐回来,笑容满面:“很平静啊,不觉得吗……”
小贞拍拍他:“恭喜你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兴趣爱好。”
“非常安静,”安德烈居然还在说,“这里没有炮弹声、没有哭声、没有机关/枪声、没有人怒吼,非常的祥和。”
小贞诧异地问:“……哪里有炮弹声?”
安德烈平和地笑笑:“记忆里。”——更诡异了。
艾森在小贞另一边打了个哈欠,闭上眼垂钓,安德烈与其说在钓鱼,不如说在呆坐着。小贞脑海里在放哔哩啪啦蹦迪乐。
她转头看艾森:“我才15岁啊。”
艾森转头,点了点:“是啊,早逝啊。”
“……我是在说我15岁不适合这种太安静的活动!”
艾森目移远方,当自己没说过刚才的话。
小贞无语地转向安德烈:“我才15岁啊。”
安德烈回答:“对啊,愿望里怎么会有‘脱处’这一项,怎么也要等到18岁,现在的小孩在想什么?”
艾森仰仰背隔着小贞看他:“你怎么好意思说这种话的?大点声告诉大家你几岁脱处。”
安德烈脸不红心不跳:“18岁。”
小贞和艾森同时无语地转过头,不理他。
“不过你想想,我也挺厉害的,”小贞得意洋洋地说,因为刚联想到艾森说她“早逝”,“心态非常好,不觉得吗?我隔壁床原来那个男人,三十好几,哭天抢地,白天嚎,夜晚缩被子里嘤嘤,看看,什么叫真坚强,看看我你们就知道了。”
安德烈神色复杂,但没说什么。
艾森看她:“不一样吧。”
“哪不一样?”
“我感觉你现在这么平静,可能是因为,”艾森强调这只是自己的猜测,“我说可能啊,是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是‘死’。”
“哈?”小贞下意识地反驳,“我怎么不知道?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
“那,你周围有去世的人吗?”
小贞顿了两秒:“我爷爷奶奶我没见过,我姥爷?……不过我很小的时候他就走了。”
“猫猫狗狗呢?”
小贞摇摇头:“我连金鱼都没养过。”
“所以嘛。”
小贞有点生气:“怎么,你很懂吗?你身边谁不在了?!”
“我身边,没有人在了。”艾森平平淡淡地回答。
“你爸妈呢?”
艾森摇头:“都不在了,包括我姐姐。”
小贞脸红了:“对不起啊……”
“啊,还好。”艾森有点放空,“很多条命之前的事了。”
小贞没听懂:“什么?”
一直没说话的安德烈盯向艾森:“他们都不在了吗?”
“我姐姐驱魔以后就没有好起来,我妈妈很快也就……接着就是我爸。一些事故,一些疾病,很难说得上是天灾还是人祸,”艾森讲这些的时候像是在想前尘往事,很遥远的感觉,“我有时候回去别的时间线的我父母身边,我见了很多他们,一切都有些混同了。”
安德烈望着艾森,心里沉甸甸的,像被什么重击了一下心脏,呼吸都错了几秒。
三人很久没有说话,安德烈转回来看着鱼竿,眉头紧皱,小贞瞟着艾森的脸色,大气不敢出,艾森的眼神模模糊糊,像犯困,又像是跑神。
他们正安静的时候,突然听见水塘对面的森林里一阵动物嚎叫。
安德烈循声看去“什么声音?”
小贞想活跃一下氛围,开起玩笑:“嘿嘿,你说你18岁破处,有鬼来抓骗子啦。”
不一会儿,他们看见树林后面,猛地抬起一只——恐龙的头。
安德烈眯起眼睛看艾森:“那是恐龙吗,艾森?”
艾森扔掉钓鱼竿,转身向岸上走:“无语了,我去改bug。”
安德烈本还以为会引起小贞的警觉,但是小贞对着恐龙喃喃自语:“……恐龙肉……什么味道啊?”
安德烈觉得自己真是白担心。
不过小贞转身拉住他,突然扭扭捏捏:“那个什么,他在我不好意思说,其实,我想……就……”
“什么?”
“就那个,你刚才提到的那个……”小贞居然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哎呀,就第四项。”
安德烈翻了翻纸,盯着简单的一行,然后折起纸,郑重地说:“你很好,谢谢抬爱,但是我不合适,这个要从我的世界观、人生观讲起,我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