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王有点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然后笑起来:“你现在像条老狗。我记得你那时候,”他比划了一下,“不是很有种吗?你可能不知道,但你低头看我的时候我就在想,连你这种无名无姓的野东西都能大摇大摆地闯进我的地盘,对着我大放厥词,说明我是失败的,那时候我一事无成,才会落到你手里。所以你有今天,我倒是很喜欢看。我听说你躲了很久,怎么,走投无路了?”
“我现在正在跟你谈判。”安德烈的枪口太近,红点没有好位置,打不到他的头,只能瞄准胸腹部。
“你以前讲话有这么低声下气吗?”国王和他说的就不是同一件事,“你以前讲话颐指气使,死条狗都要我偿命,现在也挨揍捱不过了?也是,20岁到30岁人变化都很大,看看你现在这副折腾不动的样子,真是好笑。”
安德烈侧过枪口,擦着国王的耳边开了一枪,旋转的子弹打掉了国王的半只耳朵,他尖叫着捂住耳朵弯下腰,耳朵咚地一声掉进泳池,安德烈上前一把拽住他的后领:“现在我们来谈判。”
国王抖抖索索地推他,但实在没什么力量,安德烈揽住他的脖子,枪口抵在他的下巴:“叫你的人收手,我保证不会向代表团投诚。”
国王冲他喊:“你他妈知道代表团是什么吗?你以为你想投诚就能投诚?你是个什么东西,一颗棋子,一条烂狗……”
安德烈用枪托恶狠狠地击了一下国王的嘴,又把他晃醒:“你没懂,那重新来:现在我们来谈判。我提的要求你听到了吗?”
国王捂住流血的嘴,吐出一颗牙:“你这种低贱……”
安德烈再次重击了一下他的头:“重新来:我提的要求你听到了吗?”
“……”
“再来。”安德烈作势举起枪托,国王赶紧抬起手:“等等等……”
安德烈停下来。
国王抿着嘴:“……”
“怎么了,演默剧吗?”
国王开口了,声音很小,心不甘情不愿:“我知道了。”
“怎么说?”
“我收回追杀你的人。”国王抬起头,盯着他的脸,危势下仍旧镇定,只是在谈判,“你自行消失吧。”
安德烈看了一会儿他,才慢慢放开手,后退了几步,枪口还是对着国王,确保红点没有对上自己的头,他环视泳池,找了条好跑的路。国王盯着他,看他小心翼翼移动到另一侧,稍微抬抬手,红点悉数落下。
那侧挤在一团的女人看他过来,纷纷躲得更远,惊恐地看向他。安德烈盯着国王,看他没做什么动作,转头对她们笑笑:“抱歉打扰。”仰身翻出城堡的窗。
在皎洁的月光下,一个人影从耸立的城堡中翻出,直挺挺地落入海中。
“你怎么一天一个样。所以,你现在没事了?”老鼠给他倒杯酒,推过来酒杯。
“这是伪装。”安德烈点上烟,“我猜是吧。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老鼠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觉得你不该惹他,他就是个神经病,敏感,自尊心又低,他当亲王的时候你闯他家,他已经记恨了你这么多年,现在他都是国王了,你还敢闯,他不是更恨你了吗?”
“比起这个,我这样微不足道的人物敢威胁他才更让他愤怒吧。”安德烈耸耸肩,“不过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何况我可是安德烈。”
老鼠笑笑:“那倒也是。你在他面前是只没用的小兔子,他在爱得莱德面前也乖得像只小兔子。”说着把护照推过来。
“一路顺风。”
安德烈笑笑,仰头喝光了酒,起身离开酒馆。
如他所愿,倒真的过上了平静安宁的生活,他在科西嘉不惹人注意地住着,在靠海的山崖处一套独立的平层——这房子花了他不少钱,安德烈的积蓄算是基本告罄。但这套房子不错,依山傍海,卧室和客厅那巨大的开廊外就是幽蓝色的大海,远远可望见对面灯火辉煌的罗马。
他在这里深居简出了半年左右,清心寡欲,唯一的爱好就是去郊区的枪靶场练习射击,偶尔打打拳,多数时间他都待在房子里,什么都学一点。最近他打算买只小狗,买只和之前的伯恩山犬不一样的小狗。
为了保持良好的睡眠习惯,安德烈晚上十点就上床准备睡觉了。他关掉房间里的灯,落地窗外廊的灯自动打开,幽幽的浅蓝色的淡光和大海遥相呼应。
就在他沉沉欲睡时,听见一声响动,他迅速清醒过来睁开眼,在黑暗中向声音处望去,他静等了几分钟,除那响动之后,房间又陷入了一片沉静。安德烈不太确定那是什么声音,他轻手轻脚地掀起被子,从枕头下拿出枪,赤脚踩在地上,缓慢地向门口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