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律师,我今天也开了车,顺路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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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悠的车是辆很可爱的小甲壳虫,里面的车饰都是米菲兔主题。梁倾记得读书的时候米菲兔很是流行过一段时间。
她们并不熟,聊完工作上的事情就无话可说。
无论是顺水人情还是别的,徐悠今晚的举动都善意极了。
梁倾猜想她是那种看得多说的少的聪明人,方建那点小动作和心里的弯弯绕绕,她早就看在眼里,也知道那句朋友来接不过是应付的话。
只是她两人不贴己,自然不能把这层挑明了说。
车里一时有些寂静。
梁倾只能赞说,“你这车可真可爱。”
徐悠笑,说”本来是我妈妈的车,她不要了才给我开的。”
她顿了顿,把电台拧开,气氛便热络些,又说:”听他们说,梁律师是江城人?”
“其实不是,我是望县的,大概你都没听过,十几岁才去的江城。”
“听过的,听说那里鱼很好吃。”
徐悠这样说完,梁倾就对她更有好感了。
“你父母,现在都在江城么?”
徐悠大概以为她十几岁去江城是跟父母搬家过去的。
“是。”
“你一个人在这里,你父母肯定很不放心你。”
徐悠打了个左转灯,一时黑暗中填充进有节奏的滴答声,“那时候我在国外,我妈也是每天催着我毕业了赶紧回来。”
“对啊。还好不远,平时逢年过节我都可以回去看看他们。”
梁倾圆了话题。
还好也到了梁倾小区外的路口。
她下了车,不忘道谢,徐悠摆摆手轻松说,“举手之劳啦!”。
这条小马路上车多人也多,炒面炒饭的小摊刚支起来,卖水果青菜的刚要走,情侣手挽手拎着橙子回家,孩子坐在大人的电动车后座不知为了什么大哭。
她喜欢每日步行于此,有种融入当下的安全感。好像这种平庸的,热腾腾的生活,她也拥有的。
——方才对徐悠她又扯了谎,从大学时她就太习惯于此,关于她自己,关于她的家庭。说着说着她自己都有些信了。
尤其到了南城,都是新相识,城市一大,连编造故事都更有了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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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门开了,果然和王敏描述的一样,有几个人还在门口等。
那个穿西装打领带的她见过,其他的看着都挺社会,扎堆站着,不好惹的气势。
电梯门在她身后关上,楼道里灯光是声控,她不出声,那些人也不出声。
一时灯便暗了,只有窗外的银蓝色的光影,照在她半边脸上,如同某种底色忽然浮现出来。
梁倾微笑着。
“梁小姐今天心情很好。”
那个穿西装的男人是个律师,叫马志远,是她父亲的现任妻子刘艾玲请的。
梁倾私下找人打听过,他在南城圈子里也算是小有名气。
他们已经见过好几面。
她今天接到电话并不慌张,是因为心里早就清楚,这些处理婚姻家庭类官司的,总有些偏门可走,摆出这个阵仗来,纯粹吓唬人的。这楼道里到处是摄像头,她还不信刘艾玲有什么杀人越货的本领。
前几次都是他带了协议一个人来找她谈。刘艾玲态度很明确,想要协商给她一笔钱,让她一次性地放弃财产处置权,理由是她虽是梁坤亲生,但多年疏远,未共同生活也未尽子女义务,不应该分得许多财产。
与其闹上法庭,不如私下解决。
但梁倾反而觉得好奇,刘家公司多年经营不善,她父亲与人合伙但副业譬如餐厅之类也不景气。零零碎碎一些资产股票,哪有那么多值得争的呢。
不过来南城后不久她就找到了答案。
“我是笑你们这么晚来堵人,真敬业,她给你们发三倍工资是么?”
“哈哈,梁小姐最喜欢开玩笑了。” 马志远老道得很。
“梁小姐,你也是这一行的,我不瞒你,上次和你聊完之后,我又回去找刘姐争取,”
他又说:“我还了解到,您母亲之前背了些贷款,现在是您在还。刘女士说看你一个人在南城打拼也不容易,愿意再往上加到这个数。”
他伸出两根手指。二十万。
马致远顿了顿,又说,“我和你爸也是多年的老朋友了。他情况我多多少少也知道些,这几年经济不好,厂子难做,背了不少银行贷款,拆东墙补西墙的。你爸又是个要强的,他和刘姐名下那套投资房,本是留着给你弟弟妹妹的,后来他这一病,也抵押出去了... 你看看,真是... 这些钱不比你上法院能拿到的少,你也省心。大家也不必太难看,你说呢?”
梁倾垂着头。
灰白的灯光洒下来,更让她整个人有种脆弱感,但她眼中又有一种阴鸷的神情,转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