泷泽星子立刻就喜欢上了他,她像每一个平凡的母亲一样,一边给儿子的伴侣夹菜,跟他介绍自己儿子的厨艺,一边问对方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比如喜欢吃什么,年纪多大了,兴趣爱好是什么。
降谷零没有半点不耐烦。
随着他与泷泽和月关系的密切,早就通过公安和自己的渠道调查过对方。
他清晰的知道这位母亲曾经遭受过这世间最可怕的事情,但她从未放弃过自己的心,即使自己的儿子走上了更加黑暗的道路,她也不曾同样被沾染上黑色。
降谷零很难想象对方在16岁生日那天经历过那样的事情,还能在自己的生日宴上,毫无芥蒂地露出纯净的笑容。
他对泷泽星子的细心照顾,在场的人自然能感觉得出来,琴酒和伏特加对这个男人的伪装嗤之以鼻,倒是贝尔摩德似乎察觉到了些什么,有些不解。
但金发女人看着泷泽星子兴奋的眼神,面色柔和了下来,没有吭声。
从地下室拿了好酒上来的泷泽和月远远的看着坐在母亲身边的金发青年,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
他明明不想让对方见母亲的,因为对方是个身份和背景都很有问题的人,这一年来,即使对方隐藏的再好,他也发现了安室透很有可能就是琴酒日夜都在追捕的老鼠。
因为痴迷于对方的身体,放任对方入侵组织的命脉,阿斯蒂并没有什么负罪感,这是他选择的道路,既然他成为一个犯罪者,那么他不会怨恨终将被制裁的命运。
但他居然会同意让对方如此接近自己的母亲。
这样的信任,仿佛相信对方绝不会伤害他的母亲。
凭什么?
就凭对方学来的粗糙又生涩的技术,凭他即使痛得浑身发抖也仍然捏造的那种虚伪的恭顺笑容吗?
可扪心自问,当母亲提出要让安室透来的时候,他是真心抗拒吗?
似乎不是。
安室透真的来了,带着不曾言说却被他一眼就看出来的伤来了。
看着对方面对母亲露出的温柔表情,泷泽和月第一次生出些不知所措。
他清楚的明白自己失控了。
他的胸口有数不尽的火焰,在他每次见到安室透的时候都会熊熊燃烧,滚烫的木炭烙铁般的在心间翻滚,他找不到出口,也找不到缘由,于是只能加倍的发泄在那个引发他灵魂灼痛的人身上。
虽然这种举动如同饮鸩止渴,对方的痛楚和隐忍,都只会让他的火焰无休止的燃烧,更加剧烈的爆发。
阿斯蒂的嘴唇微微翕动,他在母亲注意到自己之前,停止了让他胸口闷痛的胡思乱想,正要上前,却接到了朗姆的电话。
“阿斯蒂,苏格兰是叛徒,是公安派进来的走狗。”
“他现在就在距你们不远的安全屋内,活着抓回来,再不济也要杀了他。”
缓缓挂掉电话,泷泽和月目光奇异的看向安室透。
“阿斯蒂?”
安室透用他一贯的虚假关心目光看向泷泽和月,
“发生什么事了?”
泷泽和月忽然微微一笑:
“透……你跟苏格兰的关系怎么样?”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出什么事了?
安室透放在桌下的手无声的按紧了自己的膝盖,余光无声的扫过窗台上抽烟的琴酒与伏特加,表情自然的流露出刻意的淡漠:
“不怎么样,他跟莱伊那个混蛋关系挺好的,所以我很讨厌他。”
“是吗?”
泷泽和月的眼底流露出些冰冷的神色,
“那么恭喜你。”
留下这样一句模棱两可的话,泷泽和月猛的站起身,拎起衣架上的外套就向外走去。
“紧急任务。”
他对房间内的人们解释,眼神掠过在这个瞬间几乎因为不祥的预感而无法控制自己表情的安室透,随即温柔地看向母亲:
“晚点,我会回来看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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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安室透再见到泷泽和月,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
喷溅的鲜血洒满了半边天台,几乎与安室透同时赶到的赤井秀一沉默的站在楼梯口,金发青年目光茫然的扫过横在门口的担架,鲜血洇透雪白的床单,慢慢的浸染出一朵盛放的花。
“苏格兰是卧底,我没刑讯出什么东西,他就自杀了。”
安室透听见那个与自己同床共枕过许多个夜晚、肢体纠缠无数次的男人语调淡漠的声音,泷泽和月摘下沾满鲜血的手套,隐含着厌恶的丢到一边,冷淡的吩咐着:
“透,交给你负责善后,把尸体处理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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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卧底的使命仍然像是一根柔韧的钢筋,从天灵盖灌至脚底,尽管疼的降谷零撕心裂肺,却也仍然将他牢牢地钉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