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走近,数根长针刺入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声。
身体自主的修复被生生阻断,沈山南身形微颤,很快稳住了。
春末随夏长留在战场上见惯了残肢断臂,此时却仍有心悸,将他最后一条胳膊卸下后,便悄然退出房。
锁门时听见夏长留问:“有布巾,要咬着么?”
沈山南没发出声音,过了一会儿,他又叹道:“果然还是你们最省心,都不用教……”
春末没敢迟疑,也没敢探究那个“们”是指的谁,快速将机关落下,伴随着沉重声响,将两人封闭在密室之内。
这一封,便是整整一天。
…………………
“噤声!是我!”沾满血和尘土的手紧捂住他的嘴,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地道……地道不能去了,走外面……走悬崖……!”
有液体一滴滴的落在脸旁,沈山南死死睁着眼,已分不清那是血、还是泪,身后的人是谁……他的眼中只有大火,铺天盖地的猩红。
和烧焦的、四分五裂又或者纠缠在一起的肢体。
地道被堵死,里面的人都是被困在里面活活烧死的。他打开门时,一张张狰狞扭曲的脸迎面砸下,烧焦的尸油与残肢断臂将他埋了个结实。
他的脸……身体、四肢,不知是碰到了哪块还未熄灭的铁板,发出焦灼的兹拉声。
剧痛袭来,才八岁的小童根本爬不出去,又或者他已经爬不动了——他都记不得自己是怎么逃出的包围,引以为傲的武功在此刻仿佛忘了个干净。他已爬过一座座残壁断垣,爬过族人的尸体,亲眼看着鲜血溅满天空,惨叫声无孔不入。
他像他最厌恶的懦夫那般,藏在暗处机械的爬着,脑子里一片空白。
但他又分明清醒,这份清醒让他在踩到娘亲的尸骨时,竟只愣了两秒,然后极快极果断的抽刀割断她的一缕长发,囫囵吞在嘴里。
……他被人从尸堆里刨出来,重新塞了一柄匕首。
嘴里的头发让他说不出话,散乱的头发与血迹让他看不清来人,只是被拎着、推搡着不停向前。
他冲出宅院,看见一轮初生的太阳,遥遥悬于天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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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DO了个眉。
因为懒,中途人家问要不要再敷一次麻药,我说:
不用,不疼,不CARE.
师傅疑惑:哎呀,怎么回事,怎么不疼?
(自作自受の痛苦.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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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南南你说话了
而后便是混沌。
世界犹如被卷入风暴,记忆的画面飞速闪过,一轮轮朝阳如梦幻泡影般消失又出现,从悬崖边,到雪山上,到沙漠中,再到沙石漫天的戈壁滩。
画面犹如被割裂,一开始几乎全是鲜红的、巨大的朝阳,后来渐渐嘈杂,出现了其他东西。
有时是一群人厮杀,最后只剩他站在尸横遍野的旷野中;有时是他一个人隐在山崖间,腿边蜷缩着一团看不清的黑影,而他手持带血的利刃,闻着风中浓厚的血腥味,像是在等待什么。
每每手起刀落,简单利索,然后便血溅长空。
他的身量似乎不高,但是心里很平静——仿佛这是与生俱来的能力,他时常会抬头看看太阳,感受刮过凌冽的风,又或者轻轻踢一脚腿边那黑影。
但这些在他眼中都是一样的、平等的,他不会去敬畏头顶的太阳,不会敬畏风,于是也并不敬畏生命。
随着画面切换,那轮初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至几乎悬于头顶,将要砸下时,世界骤然坍塌。
黑暗里,万物终归于寂静。他听见了另一个人的声音,与他曾听过的、他自己心底那个莫名陌生又熟悉的声音一模一样。
那个人说:“我今日杀了四个人,学了一句诗:既成藐藐,王锡申伯:四牡蹻蹻,钩膺濯濯。”
那个人又说:“不晓得是什么意思,你不是念过书么,别缩着了,说给我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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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
沈山南意识回笼,听见有人这么问他。
勉强睁开眼,那一身的锁链果然如预料班已成齑粉。夏长留施施然倚在不远处的墙边,曲起一条腿:“感觉怎么样?”
沈山南闭了闭眼,声音极为沙哑:“接骨。”
夏长留衣衫也有些凌乱,不知从哪儿抽出一把白玉骨的扇子,正拿在手里把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