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阳将肉块递给他:“收好。”
那唤名濯濯的人不论是走路还是动作都极轻,像是幽灵一般几乎没有任何声音。他打开背着的木箱,里面竟有足足半箱土,手指翻动间可见土里全是各种蠕虫,腐臭味骤然蔓延开。
正中间长着一株通体漆黑的花,花瓣娇艳欲滴。
他将肉块埋入土中,将花苗扶稳,又背起箱子,默然回到暗处。
夏长留的目光长久落在那个“濯濯”身上,最终闭了闭眼,语含警告:“你从吐蕃进中原,已经引起无忧王注意了。我现在是他眼中钉肉中刺,莫要让他知道我认识你,否则他起疑心,你则必死。”
初阳眨了眨眼:“先生不是都已自废了经脉…….”
夏长留谪仙般的面容上浮现出些许怅然,旋即迅速隐去了,只道:“骗来的感情,如何长久?”
爱的时候掏心掏肺,千般万般好,清醒后只余崩溃,恨之入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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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知之向边澜鹤等人解释了一个通宵的表格,凌晨才回房,匆匆洗漱上床。
北方屋内比南边还暖和,他舒出一口气,轻轻掀开沈山南的被子,想要合盖一床。结果不经意间侧头,就看见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盯着自己,差点吓出猪叫。
“还、还没睡呢?”小少爷颤颤巍巍:“吓我一跳…….”
沈山南沉默的自己把被子抬起来,夏知之惊喜,一头钻进去,温暖的气息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凑到南南脑袋边蹭蹭,睡意顿时袭来。半梦半醒间,忽然听见他低声问:“怎么样了?”
小少爷被他呼出的热气弄得痒痒,下意识亲了亲下巴,然后才道:“放心……青山派,北寒门,一个都跑不掉……你脑公也很厉害的,嘿嘿……明天早点叫我起床,要去找大哥,还有好多没做呢……”
“天人教。”
“嗯嗯,唔,还有天人教,”小少爷呓语般:“天人教也不行,你是我的,谁都抢不走……”
沈山南看他渐渐睡熟,伸手拢了拢,夏知之立刻像树袋熊一样扒住他。
一夜好眠。
次日一早,少爷被一阵热意惊醒,迷迷瞪瞪睁开眼,是沈山南坐在床边,拿着块热毛巾在给他擦脸。
擦完脸后又擦手,沈山南没照顾过人,那力道简直能磨破一层皮。小少爷皱着脸,哼哼唧唧的翻身抱住他的腰,脸埋在腿边想要继续睡。
然后被沈山南掀开被子,掐着腰像抱小孩儿似的扛起来。
突然离地的夏知之:????
“南南?”他几乎要坐在沈山南胳膊上,脑袋能碰到天花板,瞬间清醒:“快放我下去!”
沈山南沉默地将他抱到水盆边,依言放下。
小少爷对着脸盆悲愤握拳,这才几点!这已经不是早起了这是要直接去打鸣啊!生产队的驴都没有这么使唤的!
他决定单方面冷战三分钟!
三分钟后他洗漱完,便顺理成章单方面和好了。扭头看见沈山南又喜欢的不行,噘嘴过去:“么么。”
沈山南战术性后仰。
小少爷恼羞成怒,给他么了个大的。
么完自觉十分威风,像一只斗胜的小公鸡一样雄赳赳挺着胸出去了。
关上门,剩沈山南一个人静静站着,摸了摸尚且温热的嘴唇,眸光暗沉。
卑鄙么?他心底的声音忽然问。
他走到窗前,轻轻打开一条缝,看着少爷嘱咐小厮过会儿去厨房看看早饭做好没有,絮絮叨叨说了一堆,才缩着脖子跺着脚一路小跑出去。
冷风像刀子一样飕飕刮进来,他只穿了一身中衣,皮肤残留的温度被迅速带走,却好似完全感觉不到寒冷。
良久良久后,他才轻轻“恩”了一声。
…………
整整三天,夏知之都泡在夏亭的书房,期间不断有调查的黑衣卫和边澜鹤的心腹们被召回,挨个询问,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细节。
期间他还提了另外一件事,将夏亭吓得不轻,再三思量后,见实在劝不住他,才勉强同意。
考虑到夏小少爷私自学习神机术,两人还一同去找过夏长留。
长留先生依然是闲散的晒太阳,西凉在房里昏迷着,不过听说三林已经拔除了,再养几天便能好全。
他看过小少爷做的机关锁,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像是想要当场收徒,却不知为何又改了口,将存书都翻出来给他:“我还以为神机门要灭门了,没想到机缘巧合竟还能有个‘外门弟子’,这些只管拿去看,若有什么疑问,随时来找我。”
夏知之好奇:“神机门?”
长留先生食指抵唇,笑道:“嘘,不可说,说了要遭祸的。”
他长得太好看,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好看,小少爷被“嘘”昏了头,晕晕乎乎就被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