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感是硬的。
这是沈山南的第一想法,然后他撸起对方袖子,看见了全貌。
硬的,木头胳膊,里面恐怕嵌了铁,有些沉。
手指也是硬的,这只胳膊并不是神机门专门打造的那种可以代替活人躯干的精密物什,只是一截嵌铁的木头,从内到外都透露出敷衍,连手指处的木刺都没有打磨干净,摸起来一点都不光滑。
这是沈山南.......在失忆时亲手斩断的。
“愧疚了?”沈水北拉长了声音问。
沈山南如实回答:“是你想杀我。”
沈水北:“可是我没杀掉啊。”
他回答的太过理直气壮,以至于沈山南需要思考一下才能回答这句话。乘这个时间,沈水北抽回手盖好衣服,拽住沈山南的胳膊:“要不你赔我一条,咱们算两清。”
沈山南反手一掐,掐住他经络,又踢了他一脚。
沈水北再度被踹到:......
他非常干脆的趴在地上不起来了,嚷嚷:“你现在发达了,就不念兄弟旧情了,兄弟们日子过得苦啊,你现在有钱了,兄弟们高攀不上了!”
这几句叫的十分响亮,尤其他现在穿的破破烂烂,沈山南一身华贵,更是印证了这些说辞,连路人都忍不住驻足。
但是沈山南不是夏亭,别说别人的目光,连善心、良心之类东西都是无视的。非常自然的站起身,一脚踩在他的屁股上。
沈水北:.......
沈山南跺了一下。
沈水北:............
以这厮旁若无人的境界和脑回路,绝对能对自己的屁股做出令人发指的举措。沈水北认清这点后,默默爬起来,哼了声,回去继续吃包子。
沈山南环视一周,将围观的人吓得全跑开了。
“你还看我干什么,”沈水北被他看得脑仁疼:“你怎么出来的,那个小少爷怎么就没看住你。”
沈山南提醒:“你带来的神医。”
沈水北啧了声:“宿锦那个废物,让他缠住你,他居然缠错人,铁定又起色心了。”
沈山南:......
沈山南的气息瞬间变得危险起来。
沈水北好似不经意说完这句话,又好奇:“你怎么知道宿锦是我的人?”
沈山南指了指他的胳膊。
沈水北与沈山南不同,受了伤、毁了容,心思又诡谲复杂,整个人从内到外都被耗空了,若说没有人给他调养,他决计活不到现在的。
这个人又不可能是夏长留,因为夏长留行踪不定,没有那个时间。
可惜沈山南过去几年稀里糊涂的,并不知道那人是谁,直到刚才看见沈水北的胳膊,才联想起一个人。
既有医术,又懂机关,当年神机门解散后,隐姓埋名的门中长老——宿黄衣。
小时候他们是见过面的,在长留先生走后,宿黄衣曾经替他传过一次信。只是如今改了名,沈山南对任何人都不放在心上,更别提这种一面之缘的,所以完全没认出来。
他是看见那只粗糙敷衍的木胳膊,反推出宿锦这个人的。
沈水北神奇:“你脑子又好使了?”
沈山南没回答他,但是自己想了想,感觉还是转的很慢。
于是没有再纠结这个,而是问:“你去哪里了?”
上一次见面,沈水北因为得知他身孕后便消失了。后来听说重彩去围剿龙门教,他还在想对方会不会回去围观。
沈水北懒洋洋:“这不重要。”
沈山南觉得也对,于是改口:“回来做什么?”
沈水北作出大惊失色的模样:“你不要我了?我回来投奔你呀。”
沈山南:。
沈水北苦恼:“但是你家小少爷肯定不接受我,怎么办?”
他这般变脸极快的人,行事反复无常,脾性阴晴不定,正常人肯定难以理解、跟别提接受,或者正常沟通。然而沈山南不是什么正常人,于是他点头,居然深有同感。
沈水北:“易容可以吗?”
沈山南看着他,语气很平静:“你想作乱,不可以。”
沈水北面色瞬间阴沉,下一秒又恢复,轻轻啧了声:“那你滚吧。”
沈山南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沈水北自己斟酌片刻,改了措辞:“请您滚。”
......
沈山南没滚,不仅没滚,还把他提溜回了家。
其实没办法,沈水北就是算准了他会来见自己,一旦他来了,就算出庄时无人察觉,以止凉山庄对杭州城的掌控,中午人来,下午消息就会抵达那小少爷桌案。
沈山南怎么解释?是解释他就是沈水北吗?还是说,这是故人来访?
他总能靠近止凉山庄的,因为沈山南......绝不会真的放着他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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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水北:人间碰瓷专家,靠碰瓷发家致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