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木一向听蒙恩的话,他答应一声就要往外走,苏仪清连忙叫住汗木:“你再等等。”
然后转头急急地对蒙恩说:“这不是小事,蒙恩,你别冲动,你设想下如果五万宋兵此刻来进攻,北夷只有两万兵马,该如何应对?”
见她执着有严肃的样子,蒙恩闭了闭眼睛,这女人就这么想让自己娶别人?
蒙恩又深吸一口气,心中不断默念:冷静冷静,讲道理讲道理……
过了半晌,他才重新开口,似是无奈地解释道:“大宋军队擅长队形步军作战,而北夷是骑兵为主,本身就不是一样的打法。这里面一定有可以利用的余地,尽量发挥骑兵优势,你要不要现在扶我去沙盘那里,让我给你把战术推演一遍?”
见苏仪清一双美眸仍将信将疑地看着自己,蒙恩无奈叹了口气,突然捂着右侧胸口,向后靠在靠垫上,闷声说:“伤口怎么突然剧痛?是不是被气得裂开了?”
见状,苏仪清心中一慌,手忙脚乱地扑上前,解开他中衣的带子,想查看伤口。
却又听他带着不耐烦吩咐汗木说:“汗木,你还不去?当真是要把我气死才算?”
这下汗木立刻连声答应着,朝帐外走去。
这边苏仪清已经解开衣襟,可蒙恩胸前裹着绷带,看不出异样,正慌乱起身要去找大夫,却被蒙恩拉住手。
蒙恩有气无力地说:“你少折腾些,少气我些,我一会儿就好了。”
苏仪清仍紧张不已,想把手挣出来:“你少说点话吧,我去叫大夫过来。”
蒙恩坐直身体,左手揽住苏仪清的肩,把她抱入怀中,头枕在她肩上,在她耳边说:“都说让你少折腾些,你还在这儿使劲折腾,你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苏仪清担心碰到蒙恩胸前伤口,只好一动不动地让他抱着,只觉得他身上灼热热度通过薄薄的中衣传递过来,将自己身上奔波的凉气都烘热了。
她骑了一日一夜的马,精神又一直高度紧张,此时疲惫涌上来,她感觉浑身都是酸痛的。
这时,她听到蒙恩在耳边有些嫌弃地说:“骑了那么久的马,你身上都是马的味道了。”
然后蒙恩松开她,对着帐外喊:“有人在吗?来个人。”
蒙恩毕竟还身负重伤,声音带着沙哑虚弱,苏仪清连忙按下他,起身出去叫了守卫进来。
原来是蒙恩吩咐他们烧热水提进来,让苏仪清在这里沐浴。
苏仪清大惊,连忙说:“这怎么可以?”
蒙恩靠在榻上,旁边矮桌上的烛光照亮他侧颜,下巴上青青胡茬愈发明显,薄唇没有一丝血色,脸色也泛着青灰,明明是一副虚弱模样,却泛着笑意看着苏仪清,勾着唇角说:“这整个军营都是男子,你不在这里洗,难道要去其他帐里洗?”
见苏仪清脸色涨红,他眼中笑意更浓,欣赏了一会儿她羞涩模样,才朝一侧扬扬下巴,说:“你放心吧,我毕竟是主帅,能享受点儿特权,你没看到那边角落里立了个屏风?后面是浴桶,你在那边沐浴,没人看得见的。那边箱子里有我干净的中衣,可以先借你穿一晚,”
这时,有士兵拎来热水,倒入浴桶之中。
苏仪清已经非常疲惫,身上也粘腻不堪,她咬唇思索片刻,终于还是去拿了干净衣服沐浴。
泡进热水里,苏仪清靠在桶壁,舒服地闭上了双眼。
回想起这两日的奔波,她无声叹了一口气。
今日她没能成功说服蒙恩,让他接受联姻,不知蒙恩的拒绝会导致什么样的结果。
她确是没有想到蒙恩会拒绝得如此干脆,丝毫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她以为他开始可能会有所排斥,主要是他为人桀骜,不喜被人要挟,但如果慢慢劝说,他是会同意的,毕竟于情于理这件事对他都不是坏事。
想到他还说什么不会卖身维持王位,苏仪清不禁叹喟,这个蒙恩说话一贯没有正经,就连商议如此严肃之事,都要开着玩笑,还不忘调戏自己,说自己比什么都重要。
虽然苏仪清知道这话听听就好,不过嘴角还是不自知的弯了弯。
只是她心头还是沉甸甸的,今日蒙恩说大宋和北夷的战法不同,听起来很有道理,只是不知他是否真的有应对之策。
不过事情已经如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希望事情不要向最坏的方向发展,苏仪清暗自在心中祈祷。
沐浴完毕后,苏仪清换上蒙恩的中衣,他身量太大,她穿着他的衣服,又肥又大,她把袖子裤腿卷起来几层,还是拖拖拉拉的。
苏仪清整理许久,总算是略微规整些,又把湿发擦得半干,吸了一口气,缓步从屏风后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