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在他身后的云霞儿一时不察,险些没停住脚撞到他身上去, 见萧泽明突然止住脚步,疑惑地抬头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见到那边的人, 瞳孔微缩,脸色不自然地变了变。
她正打算低下头装作没看见, 身前的萧泽明却像是背后有眼一样,开口问:“那是你姐姐?”
云霞儿轻咬着唇, 磨蹭了片刻, 不太情愿道:“……是。”
“和你大不相同。”萧泽明毫不留情面地落下一句。
咬着牙,云霞儿眼珠子转了转, 想起方才看见的萧池安与云飘飘的样子。
当初不是说端王是个傻子吗?所以她才哭着求着摆脱了那门婚事, 推到云飘飘身上, 欢欢喜喜选了胜算最大最受皇上看中的三王爷,可如今谁能想到局面会发生这样的扭转。
那云飘飘,以前在护国公府的时候,成日里唯唯诺诺一句话都不敢多说,被娘骂一句就眼泪珠子在眼眶里打转, 还不敢掉,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跟个阴沟里的老鼠一样, 但看她方才那样子, 和从前那个人完全一丁点都沾不上边。
这样下去恐怕日后再生变数, 必须要想办法。
逛完了冷宫, 天色已经不早, 怕夜晚起风着凉,萧池安带着云飘飘回到王府。
端王进宫一趟又回来了,各方在宫里或多或少都有那么一两名小太监宫女做眼线,但说是当时皇上与端王说话,殿中只有他们二人,再没准其他人在内,连常年贴身伺候皇上的陈公公都没留在里头。
没人知道这对父子到底说了些什么,也没人敢打听。
怪的是端王从前在京中并不引人注目,又是个傻子不得皇上正眼,而自渝洲一趟回来过后却完全如同变了个人,也不傻了。
若是端王那么些年来真是装出来的,那么他背后藏着的力量恐怕不容小觑,京中的局势又要变了。
如今皇上病重,这么长时日都没听说好转,底下臣子们虽说面上担忧祈祷,心里面都门儿清,敏感地预料到这一次恐怕皇上是好不了了,只是时间问题,在这种时刻,每一丝风吹草动都足以让人神经紧绷。
朝中几位皇子各有各的势力,不管是一直以来面上最受皇上喜爱的三王爷子萧泽明,还是虽然低调但身后有着大将军府做后台的四王爷萧鸿景,更有现今被皇上任命执政的八王爷萧清远。
最引人注意的还有刚被皇上亲自召回来的端王萧池安,位置到底落在谁手里,目前哪一个人都说不准。
等到他们后知后觉想要往端王府塞人做耳目时,才发觉这些年来人人都很少注意过的端王府居然比宫里都还戒备森严,密不透风,查探不到一丝消息。
直到现在众人才察觉,哪怕他们如今察觉了风声想要倒戈,想去找端王投诚,也与端王说不上半句话,连个见面的机会都够不到。
在这种时局紧绷,处处都藏着眼睛埋着耳朵之时,夜晚,端王府却来了个不速之客。
端王府里的两位主人用过晚膳之后正坐在院子里下棋消食,萧池安伪装卸下之后,也不用装模做样要吵着让云飘飘陪他下井字棋了,轮到他教云飘飘下围棋。
顺子前来通报时,萧池安微微皱眉,带了一丝被打扰的不耐问道:“是谁?”
顺子低声道:“是八王爷。”
萧清远此行前来知道暗处定然有无数耳目,等到宫中事务忙完之后假装歇下了又才乔装打扮之后来的端王府,裹了一身黑色的厚重披风,还带着帽子。
京城里以及宫中之人云飘飘虽然大致都了解,但真正打过交道的很少,萧清远算一个,他去岁被派到西南赈灾,曾在端王府住过一阵子,与云飘飘算得上相熟。
这时候夜晚前来,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萧清远被人带着进来,见到二人,抬手揭下头上掩盖面容的帽子,先看向云飘飘,笑着喊道:“见过嫂嫂,自渝洲一别,已有数月未见了。”
他眼底闪过精明,看了眼萧池安,略微得意地继续说:“在渝洲分别时我曾邀嫂嫂到京城,说离大家恐怕很快便能在京城见面了,此时一看,我那时的话倒是全都说对了。”
“原本前日就该来拜见嫂嫂,但实在抽不开身,今日听闻嫂嫂进了宫,可惜我当时正在处理政务,宫里头四下都是人看着,没有寻到合适的时机……”
“有什么事直说。”萧池安打断他,指尖捏着一枚棋子,听他对云飘飘说个没完,言语间淡淡不满。
萧清远止住话头,没人请他坐下,他自顾自寻了个靠近云飘飘的位置坐了,挑衅地冲萧池安一笑,说出来的话却是正经郑重。
“本王是来投诚的。”
听见他的话,云飘飘眼底带着意外,而萧池安神色却没什么变化,拿着棋子的手也没有停顿,似乎对此早有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