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现在云飘飘才彻底放下心来,前几日她昏昏沉沉,在梦中都挂念着此次瘟疫,极不安稳。
她一高兴,碗里的汤喝起来都没那么难以接受了,她看着坐在床边喂她汤的萧池安,突然又想起来一件事。
“殿下这两日有好好喝药吗?”
萧池安拿汤匙的手没顿,面不改色道:“有。”
云飘飘不信他,越过他看他身后的刘管事。
“有的。”刘管事笑着,又多了一句嘴,“王妃病了,王爷担心急了,这两日日日夜夜守着呢,都没怎么睡。”
她知道,云飘飘喝下萧池安喂过来的一口汤,抿了抿嘴。
刘管事接过用完了的汤碗,不声不响地退了出去。
那碗药是厨房刚煎好的,还冒着热气,萧池安端起来吹吹。
刚喝了汤也不想马上就喝药,云飘飘撑着身子坐起来些,开口道:“放着让它自己变凉吧。”
萧池安闻言放下那碗药,又靠了过来,蹲在地上扒着床沿仰头看云飘飘,被摸了摸头。
云飘飘手指在萧池安的额头上点了点,突然又扭过头小小地咳了一声。
蹲在身前的人急忙站起来,将她虚虚拢在怀中,轻轻拍着背。
夏季衣裳本就单薄,云飘飘只穿着一身柔软的锦白里衣,能够很清晰地感受到背上掌心传来的热度与力道。
傻子又怎么样?傻子也会心疼人。
她突然往前倾,将两人之间空出的那一段距离拉近,伸手抱住萧池安,什么也不说,就那样靠着。
可能是因为生病,云飘飘发现自己的情绪比平时柔软许多,她现在已经没有抱着有一天还能回到原来世界的想法了,就留在这里,就陪着萧池安,也很好。
她认了。
这一次大夫们新配出来的药方果然有效,云飘飘喝了一道,便觉得自己头脑清明不少,都能够自己下床走路了。
城外的病人们也都有了大的好转,疫情开始逐渐消散。
又过了两日,云飘飘坐在王府前院,等着刘管事将刘波带进来。
这几日刘波日日在端王府门口徘徊,直到今日才被准许进来,他一来便直奔云飘飘,嘴一张就要喊。
“行了,闹得我头疼。”云飘飘在那之前止住他。
刘波一腔担忧之情被掐灭在喉中,站在云飘飘面前吸了吸鼻子,才平静下来。
云飘飘把玩着手里的一把扇子,是萧池安的,“城外情况怎么样了?”
“回王妃,都好得差不多了,疫病得到了有效的治疗。再等平稳一段时间,下官就想着可以将那些百姓们放进来了。”
“消息传播得很快,其余州县也有发生疫病的,听说咱们有了药,下官已经收到了好些信,说想要药方子。”
“刘大人打算如何做?”云飘飘揶揄道。
“这是事关救命的大事,下官和几位大夫沟通过,都同意了。”刘波不太好意思地挠挠头,“王妃身子尚未好全,还是先好生歇着,这些事交给下官来就好。”
前院的仆人们不知何时悄悄少了两个,连刘管事都不见了。
云飘飘向身后望去,听见有杂声,恐怕是萧池安又在闹什么。
“还有一事,”刘波正色道,“先前提过的那位巡抚大人苏大人前几日已经到了黔中,这两日应该就要到渝州了,这次苏大人原本是来治理水患,现下又碰上疫病,都交由他一并管理。”
身后不断传来细细簌簌的响声,云飘飘一部分注意力被吸引走。
刘波本就是故意多找些话头,想和王妃多说几句,但看云飘飘在意后院的样子,还是及时收住了自己的嘴,“那下官先告退了,王妃多加休息,等过两日下官再来拜见王妃。”
“好。”
刘波被王府下人送出门口,走了好一阵才想起点什么,他一拍脑门,皇上这次还多派了个八王爷过来,方才忘了说。
算了吧?这王爷从京城过来还得花一些时日,来了西南也不一定要来渝州,下次再说吧。
这边云飘飘走到后院,才发现那些杂声是从自己院子里传出来的。
她迈进门,就发现院子里堆满了箱子和包袱,这还没完,还有侍卫仆人不断地搬东西进来——从萧池安屋子里搬到她这边。
“这是在干什么?”云飘飘随手拉住一个侍卫,疑惑道。
那名侍卫还没来得及说话,院门口就跨进来一个人。
萧池安怀里抱着一个小箱子,见了云飘飘,响亮地喊了一声:“娘子!”
他跑到云飘飘跟前,刘管事跟在后头,指挥着两名抬着大箱子的侍卫放东西。
云飘飘看着跑到自己面前的萧池安,伸手打开他怀里的小木箱,里头装了云飘飘送给他的小竹船、云飘飘在街上给他买的小玩意,还有上次在田坎里云飘飘递给他的那朵小野花——已经焉了,但还是被好好地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