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儿的三个,全部抓住,据他们交待,还有四人外出, 裘将军已派一队龙武军跟出去缉拿了。”
“务必全部擒获, 不要放过任何一个人。”皇上交待道, 脚下的步子又加快了一些, 引路的令狐游免不了被催赶着往前走,走到左起第三间茅草屋前,几乎不等令狐游开口,皇上直接推门进去。
饶是有令狐游的提醒,皇上在见到屋子里的朱颜时,犹如三尸暴跳,怒不可遏,他捧在手心里的人儿,平日里磕着碰着,他都舍不得,除了她用性命威胁他那次,他从来舍不得动她一根头发丝儿,竟被人打了。
两颊红肿,还留有指印,很明显被人抽过耳光,整个脑袋用布包扎了起来,人躺在土炕榻上是昏睡的,稀疏细长的眉毛拧成一团,把他的心也揪作了一团,他急步走到榻边,伸手去摸阿颜的脸庞。
手都止不住地颤抖。
这得有多痛,得痛成什么样?阿颜又怎么能受这样的痛,他的心似被什么东西紧紧攥住,两眼赤红,脑袋似炸了一般难受,
他们怎么敢?他们怎敢?
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是向天借胆,竟敢动他的人。
所有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皇上摸了摸阿颜的眉头,坐在榻上,满身戾气,扭头喊令狐进来,“把军医也带进来。”
令狐游应了声唯,很快带着军医走了进来。
军医是个三十出头的中年人,姓刘,擅长治外伤,皇上直接问道:“她脑袋上的伤势如何?什么时候能醒?”
“回禀陛下,贵人后脑勺被重击过,没有及时医治休养,之后,脑袋又接连受到摔撞,引起脑震荡,也有可能导致脑内血瘀,眼下贵人处于损伤性昏厥,小的也不敢保证贵人什么时候能醒。”
刘疡医如实回答,刚说完,立即感受到一束凌利的目光射来,瞬间一股巨大的威势压了过来,吓得他胆颤,连忙补充道:“如果明早还不醒,小的建议施针通神窍与血瘀。”
令狐游一见,跟救场似的,赶忙出声,“陛下,他是军医,更擅长治刀剑外伤。”
皇上听了,挥手让刘疡医下去。
刘疡医离开后,令狐游看了一眼躺在炕上的朱元妃,很不忍心,他找到人时,发现朱颜的伤势,心惊肉跳,直觉不好,所以遣人去城中报信都没敢说她受伤的事,直到皇上来了,才敢提及一二。
“陛下,您带元妃先回城,眼下要紧的是给元妃治伤,都护府里有疾医,另外,可以派人回京城,把太医院院正和林太医叫来给元妃治伤。”令狐游建议道,他已经不期望立即回京了。
现在是要怎样才能平息皇上的怒火。
令狐游又道:“微臣已经让人准备好了一辆马车。”
“好。”皇上阴着脸应下,眉目染寒霜。
令狐游松了口气,退出去,安排人把马车赶到门前。
只是很快,他发现,他这口气松了太早了,当皇上抱着朱元妃上马车后,叫来中郎将裘坡,下了第一道诏令,焚烧这些屋子,并屠尽方圆十里内所有人,包括今天经过的。
“陛下不可。”令狐游当场跪了下来。
国朝宰相,地位崇高,不轻易下跪。
裘坡见宰相下跪,连忙跟着跪下来,没敢立即应命。
令狐游知道,他可以有很多理由劝谏皇上,民为重,君为轻;民者,国之本也,本固而国宁;杀勠无辜百姓,与桀纣之君何异,将来青史必记一笔。
但他更知道,这些大道理,皇上是不会听的。
“怎么?你想做诤臣谏臣,替周围百姓请命求情?”皇上两眼微眯,冷光闪现,质问道。
“微臣不敢。”令狐游很清楚,这一刻他极其危险。
他不像中书令谢无、侍中华光,是三朝老臣,得先帝顾命,他有今日,全靠皇上的一力提携宠信,此刻,一个答不好,他将万劫不复,“陛下,微臣是想到,陛下眷顾元妃,元妃娘娘心地纯善,必不愿伤害救她之人。”
“微臣是接到报信,才发现元妃在这里,找到时,这里的三个人贩子,都被绳索捆住,元妃的伤,便是其中两个人贩子所伤,据他们交待,当时有一伙人闯进来,打伤了他们,还让其中一个女贩子简单给元妃收拾了一下,放到炕榻上,他们把人贩子捆好才离开。“
“微臣认为,报信之人,便是救了元妃之人,便是周围百姓或是周围经过之人,行此善举。”
皇上听了,冷冰冰问道:“你就这么肯定?”
“微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
令狐游俯首磕头触地,接着,又抬起头来,“眼下,最重要的事,一是元妃治伤养伤,二是找出并处理一切谋害元妃之人,使凶手伏法,使元妃不白白受此冤屈劫难,三是为元妃名声着想,不要牵连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