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行皇帝如果真的要立李忱为皇太叔,为何不接将他入京中,又为何要抱养李瀚,并为其赐名。”孝真公主指着李瀚说道。
“如果陛下真的想要立自己的弟弟,为何会交由大长公主您来抚养呢?”崔皇后质问道,“吾乃中宫皇后,国之储君,当由吾乃照养,大长公主以姑母的身份干预国本,这已是僭越之举了吧。”
孝真公主震身一退,她看着台阶下那一张张虚伪的嘴脸,随后发疯似的笑了起来,“陛下有那么多手足,而今你们竟然要拥立一个瘸子登基,外邦的使者就在丹凤门内,你们难道想让天下人看皇室的笑话?”
孝真公主心中的恨,让她无法接受李忱成为最后的赢家。
因为从一开始,她就在提防李忱,包括刻意接近,道宗皇帝的偏心,让她不得不这样做,事实也证明,但凡李忱在道宗皇帝在位时有争心,也就不会有后来的李怏与李淑了。
可孝真公主不知道的是,道宗皇帝在没有失势前,就算再如何偏爱李忱,也不会改立她为储君。
这时群臣才反应过来,这么多年,雍王一直坐在轮车上,坐立都要靠人搀扶。
这些读书人将颜面看得极重,更何况国体,“若立雍王,的确是有伤国体。”
“不过这是大行皇帝的遗命,作为臣子,我们岂能违抗君命。”
“对,大行皇帝的旨意不能忤逆。”
虽有许多大臣支持遗诏,但还是有顾虑者,李忱坐在木轮车上,看着争议的群臣,以及在旁边煽风点火的孝真公主。
于是当着所有人的面站了起来,并健步走了一段距离。
如此一来,雍王登基,便不会再存在争议,群臣欣喜若狂,唯有孝真公主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李忱,“怎么可能?”
“不,这不可能。”
“先帝曾拿吴王来试探过我的腿。”李忱看着孝真公主,充满愤怒的说道,“这一切的背后,是你在暗中操作,林辅国早就是你的人了。”
吴王的死,让李忱一直活在愧疚之中,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她对孝真公主从怜悯变成了仇恨,再加上李淑的死,二人彻底成为死敌。
从幼时开始,李忱就亲眼看着,自己所珍视的亲人,一个个从身边离去。
吴王李恪,是众多异母兄弟中,是唯一一个真心疼爱自己的兄长,就连当初,吴王在得知自己即将迎娶的王妃张氏与弟弟李忱相知时,竟毫不犹豫的就像母亲提出了悔婚,想要将张氏让给弟弟。
又因夺妻之恨,吴王李恪参与了上元之乱,然而也因为李忱,他收起了手中的屠刀。
“天位已定,众卿还有异议吗?”崔皇后望着众臣问道。
在一阵议论声之下,群臣纷纷俯首,“请雍王即皇帝王。”
“昭昭有唐,天俾万国。”群臣的声音充斥在宣政殿。
躲在孝真公主身后的李瀚被吓得大哭了起来,愤怒的孝真公主转身呵斥了一声,“哭什么哭!”
而后便对李忱失控的咆哮了起来,“她孤苦无依时,是我将她带离苦海,是我苦心经营,辅佐她登上这个位置,她怎能这般对我!”
“都是因为你,李忱,如果没有你,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她也不会忤逆我。”孝真公主又道。
“你口口声声说着自己对皇位没有兴趣,可事实呢?”
“你教唆李淑,又从中离间,你的目的达到了,你赢了!”
说着说着,孝真公主忽然大笑了起来,“就算你赢了又怎么样呢,你们李家永远无法逃离那个诅咒,吴王死了,永王死了,现在长平王也死了,只要你登上这个位子,你也会成为孤家寡人。”
李忱站在大殿内,没有说话,群臣们看着孝真公主疯癫的模样,“大长公主是不是疯了?”
“还有你,苏荷!”孝真公主看向苏荷,“我真替你感到悲哀,明明拥有坐拥天下的能力,却要扶持这样一个废人。”
“为了一个男人将自己置身于囹圄,最后还不是要被抛弃。”孝真公主笑道,“你看吧,狡兔死,走狗烹,很快,你就会明白的。”
“这些男人,一个个虚仁假义,他们的讨好,无非都是利用,一但得逞,失去了利用价值,就会被随意抛弃。”
“你拯救了大唐,拯救了天下,可这些人却从来不会认可你。”
“他们心里一定在想,只要雍王登基,你这个镇北王就会回到内宫,而那些盖过男子的荣耀,也会被藏匿。”
孝真公主的话,让群臣面面相觑,“快制止这个疯妇!”
孝真公主所说,苏荷又何尝不知道,她穿着盔甲,手握腰刀走到孝真公主身前,“所以,在你眼里,所有人都是可以利用的,包括你亲手抚养长大的李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