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岂不是说明被尊为圣人的孔子,也只是一个有偏见的男人而已。”苏荷便道,“有教无类,应加上不分男女,而不只是男子所处的阶级贫贱之分才对。”
听到明明不通文墨的苏荷却有如此不同凡响的见解,李忱大笑了起来,“娘子与我想到一处去了,读书二十载,除母亲外,再无能谈心之人,看来你我的缘分,并非只在这榻上呢。”
听到最后一句话,苏荷登时脸红了起来,“十三郎在说什么呢。”
“娘子想哪里去了,成婚后,总是要歇息的,难不成刚大婚就要分房吗?”李忱看了一眼纸窗外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
适才还不好意思的苏荷,在听到李忱的话后,抬眼一瞪,“你…”
“嗯?”李忱楞看着苏荷,一脸不解。
早在大婚前,宫中六局尚仪局就派了女官前来教导礼仪,尚仪局的司惟司还派了一名教导床事的彤史。
同样的,雍王府也有派遣教导启蒙的女史,只是被李忱打发走了。
见人半天都反应不过来,苏荷气鼓鼓的看着李忱,坦率道:“大婚之夜,难道就只是歇息吗?”
李忱瞪着双眼一愣,她看着坦率直言的苏荷,倒并不是没有想到这步,只是她心中有所顾忌,又害怕苏荷无法接受,毕竟当初是自己亲口答应,婚后互不相干。
苏荷一眼就看穿了李忱的心思,只是时至今日,她心中的想法,早已发生了改变,“那时我见你,只因不相熟,婚事又来的太突然,任谁也没有那么快可以接受吧。”
“但现在,我是心甘情愿嫁入。”苏荷看着李忱认真说道。
或许李忱不知道的是,她们之间是相互吸引,灵魂的契合,而人最原始的欲望,也在相互吸引中激发。
每一次触碰都能够撩动心弦,加速心脏的跳动,也是从此时起,李忱那颗处变不惊的心,也突然慌乱了起来。
“难道,你不愿意吗?”苏荷直爽的问道。
“愿意,”李忱不假思索的回道,“我对七娘的爱慕,从朔方一别,长安始相思,又怎会不愿。”
“那就好。”苏荷将挽起的头发散下,随后起身走到红烛前将烛火吹灭。
房间瞬间暗淡了下来,窗外照入的月光,只能看清屋内的人影。
苏荷回到榻上,其实她的心中也有一丝紧张,但这大婚之夜,总不能两个人都像个木头一样躺着。
“阿忱。”苏荷唤道。
听到这个称呼,李忱眼前一睁,苏荷凑到她的耳畔,此刻房间中安静的能听到呼吸与心跳。
只听见苏荷在她耳畔轻声道了两个字,便就此挑起了她心中深藏的□□。
匡床两侧勾起的纱帘被放下,帘中身影拥吻,紧紧贴合在一起。
伴随着粗喘的呼吸,与声音的起伏,一件件贴身衣物从床沿的纱帘内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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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宫——
雍王大婚,皇帝亦于蓬莱殿中举行歌舞宴会,直至醉酒而归。
“三郎?”张贵妃坐在皇帝身侧,轻轻摇晃着皇帝的手,“三郎。”
只见皇帝已是面红耳赤,倒在御座上胡言乱语,“蓁…蓁蓁…”
张贵妃明白皇帝呼唤的名字是谁,但心中却没有任何触动,“冯监。”
“贵妃娘子。”冯力上前。
“送圣人回去歇息吧。”张贵妃道。
冯力遂差左右宦官,“杨八、边令承。”
“喏。”
几名心腹宦官合力将皇帝扶上步辇,冯力见皇帝喝得如此烂醉如泥,于是叹道:“今日怕是不知雍王在宣政殿内与大家说了什么,大家回来后就一直闷闷不乐。”
张贵妃瞧了皇帝一眼,并没有说什么,也没有跟随皇帝回去,而是带着左右宫人离开了蓬莱殿。
皇帝离去,侍卫官们自然也就此散去,以及教坊燕乐,“都散了吧。”
张贵妃离开后没有回内廷,而是去了太液池畔的蓬莱岛,岛上有阁,亦名蓬莱。
湖中倒映着一轮明月,熏风吹过湖面,泛起阵阵涟漪,茂盛的荷叶与花摇曳不止。
白日向阳绽放的荷花,在夜晚中变得羞涩了起来,当蓬莱阁的灯点亮时,那闭合的荷花遇到强光竟又开始绽放。
但没过多久,蓬莱阁的灯就被吹灭,紧接着便传出一阵悠扬空灵的箜篌声。
当箜篌弹拨声越来越弱时,蓬莱阁的楼梯间传来了登楼的脚步声,“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何人!”宫人警惕道,“皇家重地,何人擅闯。”旋即怒斥擅自登楼者。
来人提着一只灯笼,身穿浅绯盘领公服,金带十銙,头顶长脚罗幞头,眉目清秀,一副少年之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