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看了一眼棋局,笑道:“陛下莫不是在让着妾?”
“朕还没输呢。”皇帝说道,手里捏着两颗骰子。
“这可是最后一次机会了。”张贵妃看着棋局说道,“陛下若是投不到四点,就无法扭转败局,妾要是赢了,陛下答应的事,可不能耍赖哦。”
皇帝笑了笑,“寰儿就算是输了,朕也同样会答应的。”
随后皇帝便将两个骰子扔进金碗中,只要一个骰子出现了四点,便能解救此局。
碰撞的两颗骰子率先停了一个,但只有一个黑色的圆点,皇帝有些焦急,便连连喊道:“四,四,四!”
一阵寒风吹来,骰子落定,正是四点,群臣都擦了一把冷汗,皇帝大喜,“这骰子让朕时来运转,朕要赏它。”于是侧头唤道:“冯力。”
“大家。”内侍监冯力上前弓腰。
“昭告天下,凡天下骰子,皆可描红。”皇帝道。
皇帝此言,群臣皆惊,散去之后,纷纷摇头议论,“见过赐官员绯鱼的,这赐骰子描红,倒真是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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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长乐坊——
人最为繁杂的酒坊中,无论白天还是夜晚,街道上的喧嚣从未停过,鱼龙混杂的人堆里,极易走散。
咚咚!——
房门忽然被敲响,屋内安坐的人旋即起身将油灯吹灭,走到门口吟诵了一句今年长安最为盛行的诗句,“善鼓云和瑟,常闻帝子灵。”
此诗是钱启于今年省试所作《省试湘灵鼓瑟》为长安百姓传诵一时。
屋外敲门的人给出了应答,“曲终人不见,江上数峰青。”亦是此诗的尾句。
房门随后从内而开,屋内一片漆黑,他将人拽入屋内,随后关紧了房门。
有月光的照入,勉强能够看清人影,他坐回坐上,一副主人姿态,“事情办的如何了?”
来人单膝跪下,拱手回道:“一切安排都已妥当,只待天子回京。”
“很好。”他从窄袖内拿出一张纸,“这是主人下的命令。”
“阎王帖。”来人接过帖子,打开看了一眼名册,或许是有些不理解,便多嘴问了一句,“李公也在其列吗?”
“你应该知道的,主人是不得已才依附于他,除恶务尽,只有这样,才能彻底替你沉冤昭雪。”他回道。
“我明白了。”记好名册后,将阎王帖双手奉回,随后便被座上之人丢进了炭炉之中。
没过多久,屋内的灯被重新点亮,而他也从座上起身,负手站在了窗前。
窗户底下是喧嚣的闹市,他盯着一个在慌乱人群中四处张望的身影。
“我说,这位姓杨的雍王友,你跑什么呀?”青袖撑着膝盖大喘着气说道,“要不是我经常跟着娘子,此刻,早就跟你走散了。”
文喜摸着脑袋,在人群中左顾右盼,最后还是将发现的人跟丢了,“这永乐坊里的人也太多了吧。”
“可不是嘛。”青袖道,“谁让这是谪仙人都爱来的酒坊呢。”
文喜坐在台阶上,一脸的愁苦,“郎君让我盯着长安城的动静,这个月,我都跟丢了三回。”
“圣人都不在长安了,有什么好盯的。”青袖并不知道文喜在做什么。
文喜擦了擦头上的热汗,“圣人走后,我总觉得,长安城有些不对劲。”
“这里可是龙首原,龙都不在了,那还不是空荡荡的吗。”青袖又道。
文喜摩挲着下巴,“好像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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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喜将留在长安城监视到的各处动静,以送药的名义,差人送往华清宫李忱的住处,其中还包括自己在闹市跟丢之事。
——华清宫·少阳汤——
是夜
李忱独自一人坐在院中,看着头顶的满天星辰发愣。
自她离开长安前往朔方正式查案开始,已过去了整整一年有余,看似无头绪的案子,却在她心中渐浮出水面,然而她心中依旧存疑,未到关键处,便不敢轻易做决断。
【一年前
——东宫·丽正殿——
安抚好十七郎李愉后,太子李怏在丽正殿与李忱下起了棋。
“我听闻十三郎最近一直在查一桩案子。”落下一枚白子后,李怏开口问道。
李忱手执黑子,认真专注的看着棋局,随后落下一子,“是长平王告知殿下的吧。”
李怏夹起一颗白子,继续问道:“你去朔方也是为此事?”
“是。”李忱坦言道。
得到肯定后,李怏持子悬于棋盘之上良久,随后他将白子扔回了棋盒,神情忽然变得十分沉重,已再无对弈的心思。
“我想,你心中肯定疑惑。”李怏说道,“对于寡人,以及寡人对你的关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