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善很聪明,与李甫绕起了弯子,故作糊涂。
“老夫不会告诉圣人,毕竟你是我提拔上来的,若是折损了你,于老夫也无益,但你要记住。”李甫俯下身,拍着陆善的肩膀,压低声音道:“这是李家的天下,即便圣人年迈糊涂,但众望所归的李唐江山,也不是你能够妄想的。”
陆善连连点头,跪伏叩首道:“善受右相大恩,岂敢有不臣之心。”
李甫从他身侧走过,至门口时止步,回头看着陆善的背影,“对了,老夫提醒你一句,如今你得势,那张国忠定会派心腹来拉拢你,老夫今日把放话在这儿,三心二意之人,终不得善果。”
“记住老夫的话。”李甫踏步离去,“否则你将死无葬身之地。”
“是。”陆善转了个方向叩首,见李甫离开才从地上艰难的爬起。
确定李甫离开后,陆善才彻底松懈了下来,那紧张的脸色也得到了缓和。
陆善朝庭院吐了口唾沫,“我呸,老东西,我倒要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阿郎,御史中丞温冀与大理寺判官章儒来了。”家奴入内通报道。
“让他们到中堂来。”陆善挥手,重新回到了主人位上。
“喏。”
温冀着一身绯袍入内,态度尤为恭敬,“下官温冀,见过东平郡王。”
陆善挺着大肚子坐在特制的座椅上,手里还拿着一杯酒,不紧不慢道:“温中丞今日也有空来我这儿坐坐了?”
温冀上前一步,笑眯眯道:“郡王说哪里的话,郡王与下官皆为右相效力,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哦?”陆善抬眼,“如果我记得没错,李九郎的心腹,前京兆尹萧炯,就是温中丞提交证据所告发的吧?”
温冀有些尴尬,旋即凑上前压低声音道:“下官有苦衷啊,我想郡王应有体会,右相虽宽厚郡王,然这一切只不过是为了利用,这北唐朝堂,位极人臣者,并非节度使而是宰相,否则右相又岂会辞去节度使而专司宰相呢,郡王若继续依附右相,郡王非左相程希烈那种敦厚之人,他必然不会让郡王为相,这一点,冀身有体会,冀曾投身于右相门下,然却始终不得重用,如今得国忠兄才有此地位,若郡王肯与冀结为兄弟,替冀于圣人美言,冀便向圣人奏郡王可堪大任,郡王与冀联手,一同排挤李甫,郡王日后,必能为相矣。”
相位乃仕途顶点,陆善虽身兼三镇节度使,拥有数万兵马,然对这个位极人臣的位置,仍然是垂涎三尺,只不过适才李甫来过,并告诫过他,李甫的心思,让陆善不敢轻举妄动。
“可以李甫的能力,你我怎能斗得过?”陆善迟疑道。
“的确,李甫奸诈狡猾,非你我能敌对,可若加上太府卿呢?”温冀说道,“他的背后,可是张贵妃,相信郡王也知道,张贵妃与太府卿之间的关系。”
陆善摸了摸络腮胡子,他自然明白,张贵妃最亲近的族兄自然是张国忠,自己这个所谓的养子不过是个可利用的棋子。
“好,就依你。”陆善道,“但是我不会得罪李甫,向圣人举荐你之后,我便动身离开长安,到了范阳,那李甫也管不着我了。”
温冀连连点头,“郡王,大理寺直章儒与下官一同来的,他也愿意效忠郡王。”
一听是来投奔自己的,陆善大笑道:“圣人的臣子,怎都跑到我的帐下来了。”
温冀笑了笑,“识时务者为俊杰,这是聪明人的做法。”
天圣十年二月,陆善离京前向皇帝奏御史中丞温冀与大理寺直章儒之才,遂以温冀为河东节度副使、知留后,又以章儒为留后判官,一同跟随陆善离京。
温冀又奏张国忠明辨之能,空缺的御史中丞一职便落到了太府卿张国忠手里,忠以太府卿之职兼御史中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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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圣十年,北方边境战起,三月,南诏云南王哥罗凤突然叛唐,举兵包围太守章坨宅,没过多久,云南太守章坨为云南王哥罗凤所杀。
消息传回长安,皇帝震怒,即命剑南节度使向仲通率军进攻南诏。
——南诏——
哥罗凤承袭父位,被唐廷立为云南王并没有多久,原本并无反心,但自从剑南节度使与云南太守的人选更换后,南诏与唐廷的矛盾就此开始恶劣。
哥罗凤将云南太守绞杀泄恨之后,俘虏了许多低级官吏与士卒,得知唐廷派向仲通率军平叛,哥罗凤无意真的与唐廷交恶,遂派使者至前往军营赔罪与求和。
“云南录事参军,拜见剑南节度使。”
向仲通坐在一张狐皮椅子上俯视着来使,“云南王某逆,你也要与之一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