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裴柯没有动弹。
伸出的手臂,能看见他还穿着莫亦洵的蓝色衬衣,衬衣的袖口纹理里藏着主人的名字缩写。
“滚!出!去!”莫亦洵抬眼上看,眼眶通红,目眦欲裂。
裴柯先是露出惊愕的目光,随后心虚占了上风,脸上挂不住任何表情,最终落寞地垂下眼帘。
他张了张口,没有说话,跌跌撞撞地冲出了房间。
等听到房门关上的声音,莫亦洵才卸下身上的重量,直接瘫倒在地。
他张开手脚,呈大字状躺着,身边是凌乱的蓝图图纸,头顶劣质水晶吊灯光线暧昧,正好隐匿住脸上的羞愧,懊恼,不甘和难堪。
脚腕很痛,很痛,似乎要比之前更肿一些,丝毫都不能动了。
脖子也很难受,稍微用力地呼吸,就很想咳嗽。可是一咳嗽又连动着全身都会动,一动脚腕又更疼了。
纠结着陷入死循环。
运动细胞不好的人,是不是被欺负的时候也会更痛一点?
莫亦洵从来都没有被人如此欺负过,至少没有被人动过手。在他的成长历程中,打架闯祸从来都与他无缘。不是他勇猛过人,无人能及,也不是胆小如鼠,遇到事情会逃之夭夭。
仅仅只是因为他懂得明哲保身,过于聪明,总是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能够做什么。在学业上,事业上,或许他积极争取,手段高超,坚韧不拔。
但遇到自身相关的人际关系,他很是克制,谨慎。
喜欢男人,这个天性,让他在待人接物时,多穿了一身保护色。绝对不会暴露自己的软肋。
他喜欢裴睿轩。心甘情愿地做他的学弟,为社团的活动忙前忙后,毫无怨言地当他的下属,加班加点处理刁钻难题,甚至还要当他的伴郎,替他张罗婚礼和蜜月。
因为不想失去,一开始就不会暴露自己的喜欢。莫亦洵深知,一旦说出喜欢,这个人就会消失在自己的生命里,就像从来没来过一样。
他宁可什么也不说,虽然得不到,但也不会失去。
不止是裴睿轩,其他人也是。
莫亦洵总是保持着足够的安全距离。
这几天,裴柯突然闯进自己的生活,因为是裴睿轩的弟弟,他似乎太过于心软了。让他睡了自己的床,穿了自己的衣服,还时不时有点互动,耍耍嘴炮,还多看了几眼,动了点心。
真是失算。
动了心吗?
不是吧。
只是因为像他哥吧。
莫亦洵依旧躺着,身旁茶几上的汤似乎凉了,已经闻不到香味,还是说闻得多了,分辨不出来了。
好难受。
好痛,又好困。
莫亦洵用手臂搭在了眼睛上,遮住昏黄的灯光,决定不再去想之前种种。
归根结底,是自己的错。
从一开始就公事公办,把他当作小裴总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也是因为想在裴睿轩面前邀功,才贴身带着裴柯。
不想了,就这样吧。
房间里的灯一直没有关,照着躺在地上孤零零的男人,整个房间都显得格外的沉闷。
楼外的月亮渐渐都隐到了云层的背后,厚厚的乌云慢慢聚拢,一场春雨悄悄落了下来。
过了午夜不久,莫亦洵的房门又被打开了。
裴柯手里捏着房卡,待在玄关处等了一会,确认房间里没有什么声响,才蹑手蹑脚地走进房间。
他睡不着,总觉得放心不下莫亦洵。毕竟是自己下的手,也得来看看情况。
房间的灯还开着,他一眼就看向卧室,床上没有人。
“莫总?”他开口说话,声音不大,试探的模样有点孩子气。
没人回答。
“莫亦洵?”他提高一点声音,同时又朝着客厅张望。
客厅的沙发遮住了他的视线,一开始并没有直接看到躺在地上的莫亦洵,直到他探了下身体,才惊觉那里有个人。
“你怎么还躺在地上?”裴柯走两步,看见莫亦洵的脸色苍白,嘴巴都没有了血色。
他吓得赶紧把人抱起来,轻轻地喊着莫亦洵的名字,然后抱到了床上。
“怎么回事?摔到头了?还是脚不能动啊?”裴柯上下打量着莫亦洵,一会摸摸他的头,一会又看看他的脚。
“唔……冷……”莫亦洵一沾到被褥,就往枕头上蹭。
“原来是受凉了。”裴柯松了一口气,又温柔地说,“先把衣服脱了吧,睡得不舒服。”
莫亦洵点点头,却没有别的动作。
裴柯轻叹,动手解开莫亦洵的领带,衬衣扣子一粒粒松开,露出了白皙的胸膛,以及隐隐约约的肋骨线条。
这也太瘦了。
不小心碰到腰部的皮肤,滑滑的,凉凉的,让裴柯有想捏一把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