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明天呢?到明天你的床依旧还是很硬,还要来吗?”莫亦洵哑然失笑,寻思这算什么理由。
裴柯脱掉自己的睡袍,拎起胳膊肘怼到莫亦洵面前,晃悠着:“莫总,这都能算工伤了吧?还有背上也痛,躺着不舒服。”
莫亦洵愣了愣,喉结耸动,做了个吞咽动作,眼睛不着痕迹地眯成了一条缝。
裴柯的手臂晒成了好看的古铜色,上面横亘着好几块淤青,还有一道不算小的血痕,细碎的伤口从手肘一路蔓延到没被晒黑的蝴蝶骨。
清瘦白皙的蝴蝶骨因为淤青过重而有点发肿,看着就令人怜惜。裴柯试着转转肩膀,那块淤青就随着肌肉的扭动变得更加狰狞,应该很疼。
“可以睡在这里吗?”说这话的时候,裴柯已经光着腿钻进被窝,乖巧地躺着,巴巴地眨着眼睛,睫毛忽闪忽闪。
喉咙里发烫,说话不太利索。莫亦洵没好气地回了一嘴:“躺都躺好了,还问我可不可以?”
“嗯?你又要睡沙发?一起睡呗。”裴柯伸手拍了拍另一侧的枕头,大方地邀请,就像他才是这张松软席梦思的主人。
莫亦洵抬眸看他一眼,不可觉察地叹了口气。
第8章 想亲一口
沙发很硬,躺的时间长了,浑身上下都不舒服,稍微一动,几乎所有关节都咔咔作响。
裴柯睡在柔软的大床上,打着轻微的鼾声。声音不大,但足以扰乱莫亦洵的心绪,令他在沙发上辗转反侧,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该死的小混蛋!
莫亦洵的领地意识很强,很不乐意让人进入自己的地盘。自从毕业后,他再也没有和其他人同住过一个房间,即便是初入职场出差,他也会自费开个单间。勾心斗角的工作之余,能够彻底放松的拥有独立空间,对他而言很重要。
但裴柯出现后,他明显感觉到被侵犯了。
在公司,他总是仗着自己裴家少爷的身份,不分时间唐突地冲进办公室,直接就要莫亦洵对某些事情给出意见。真要是十万火急,莫亦洵也就认了。
偏偏有时就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比如今天中午他冲进办公室,一脸不屑地问:“鸡肉沙拉卖完了,你要吃什么?”
“他们有什么?”莫亦洵压着脾气问,他的电脑上正在开视频会议,“随便什么都可以。”
“其他有的,我觉得都不好吃!”裴柯的手指巴拉着手机屏幕,一个个念出来,“什锦意面那就是没有肉,洋葱牛肉堡那就只有洋葱……”
裴柯碎碎念个不停,莫亦洵能够感觉到视频里的人都听见了,各个眼神瞥向四面八方掩饰尴尬。他只好打了个响指,阻止裴柯的自由发挥,告诉他正在开会,午餐延后。顺带就把人打发到项目工地去拍视频。
也就是去拍视频,才好死不死地遇到这种掉进窨井里的窝囊事。
你说怪谁!
再看看现在,裴柯来了两天,自己的床就被占了两天。一个安稳觉都没有睡到。
一阵窸窸窣窣,伴随着轻微的闷哼,莫亦洵的注意力被转移到了床上,透过床脚的夜灯,他看到裴柯把被子都踢到了床底下,身体蜷缩成一个圈。
真的成幼儿园老师了。
莫亦洵揉着太阳穴起身,走到床边,撩起地上的被子,重新盖到裴柯的身上,还贴心地把被角塞进肩膀的下方,防止受凉。
大概是手劲有点大,莫亦洵碰到裴柯肩膀的时候,他听见床上的家伙在睡梦中倒吸一口凉气,眉头紧锁,随着就是一声哼唧。
“对不起。”莫亦洵适时地放缓手里的动作,轻轻地道歉。
“嗯,不怪你。”裴柯缩缩脖子,给自己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竟然在梦里还回了莫亦洵一句。
莫亦洵等了一会,发现裴柯没有下文,纯粹是说了句梦话,也发出一声哼笑。
夜灯的光线很昏暗,勉强能够看清床上人的模样,之前看到的泪痣必须凑得很近才能看清。而凑近一点,莫亦洵还能发现裴柯纤长的睫毛在梦中也在一颤一颤。
如果,遮住这颗痣,鼻梁稍微矮一点点,嘴角没有那么翘,脸再圆润一点,从这边看过去,真的和他哥长得很像。
莫亦洵已经从床边起身,换了一边,调了个角度去看床上的人。
虽然知道不是同一个人,但莫亦洵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在意裴柯。他的身体里有着和裴睿轩近乎一半相同的血统,他们有着相同的成长经历,他们共同生活了那么久,而长相又有诸多相似之处。
就像现在,莫亦洵虔诚地跪坐在床一侧,满怀深情地望着熟睡中的小王子,却只是透过这稍显稚嫩的面容,去看另一个人。另一个人已经在商场上厮杀成功的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