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垂着眼睛,微微抬起两只手臂,好让面前人更好地帮他系好衣衫绑带。
从他的视角往下看,简行生着实有些娇小单薄,脸小小的,手小小的,只是很白,后颈皮肤莹润,细细的脖子看起来让人很想上手摸一下。
不过真的很笨。
衣文修漫不经心地想着。
而简行生此时完全不知道衣文修在想什么,他现在正在为了面前的衣衫绑带急得满头大汗。
怎么每件衣服会有那么多的绑带啊!
“随便打个结算了。”毛球看不过眼。
简行生:“真的可以这样吗?”
毛球:“如果你还记得怎么打个完美的结的话,还可以再试一下。”
最后简行生放弃了。
他迅速打了一个结,然后掩耳盗铃地迅速捞起一旁的衣服给衣文修披上,继续打了个简单的结,然后……就被衣文修一把抓住了手。
简行生吓一跳,连忙挣脱。
出乎意料,他很顺利地挣脱了,等他抬起头,就看见衣文修自己把衣衫绑带解开,又自己重新系好。
“笨。”衣文修看他一眼,评价道。
简行生面红耳赤无法反驳。
“下次会系好的。”他小声说。
衣文修没理他,披上衣衫后就坐在梳妆台上给自己束发。
简行生觉得自己应该上去帮忙,但非常丢脸的是他也不会束发,他自己的头发还是和毛球一起倒腾了半个钟才搞好的。
于是他灰溜溜地出去找厨房给衣文修端准备好的早膳。
因为衣文修不日即将上京赶考,最近几日除了出门和交好的同窗学子或师长见面应酬,基本都是待在书房里看书。
简行生负责给他端茶倒水,活很轻松,直到管家从外走来。
“老爷夫人想见你。”
管家说着,看着简行生就开始摇头叹气,“你啊你,怎么就不争气,明明长得还不错。”
简行生满脑袋问号,直到毛球提醒:“估计是看你和竹东没有顺利获得衣文修的童子身,所以急了。”
一是衣文修二十好几了还是个雏,二则是进京赶考说不定就要被大人物榜下捉婿,成亲前总得知晓人事。
简行生也很想叹气。
他也想让衣文修赶紧沉溺于欲海,自己好离开这个世界。
管家带着简行生穿过长廊,走过花园,很快就来到了前厅,原本应该正在补觉的竹东也在那,低着头半跪着,他面前坐在椅子上的则是一对面容雍容富贵的老年夫妇。
简行生走进去,那对夫妇的目光就从竹东脸上挪到了他脸上。
能生出衣文修这种样貌的孩子,衣母长相必然不差,隐约能从苍老的面容上窥见年轻时的貌美。
她对着简行生露出了一点笑,“来了。”
简行生低头行礼,“夫人。”喊完就跟着竹东一起半跪在地上。
衣家的规矩森严,衣家夫妇将近四十才生下的衣文修,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衣家家大业大,又生怕有不轨之徒,索性把条规都定得十分仔细。
“我叫你们来,你们也该知道是为什么。”衣母脸上依旧带着笑,说话轻而缓慢,却给人一种压迫感,“你们到文修身边已经有半月有余,怎么还没成事呢?”
衣父抿了一口茶,茶盖放下时发出清脆的响声,“如果做不到,就换人。”
竹东打了个哆嗦,立即磕头道:“求老爷夫人原谅,小的一定竭尽全力做到让少爷明晓事理。”
毛球唏嘘:“竹东家里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要养,来做书童得的银子可不少,要是被赶走,就得带着全家喝西北风了,别说献身,说不定割腰子他都愿意。”
简行生也唏嘘,然后就被衣母点名了。
“行生,我本来很看好你的。”
衣母慢条斯理地说。
相对于竹东,简行生的样貌更加精致秀美,更何况,他的生父现在还在衣家底下铺子做过管事,衣母是曾经在铺子里见过简行生,这才起了一点心思把人弄到了府里,承诺以后可以资助他进入书院读书,亦或者以后继续为衣家做事。
“你那么聪明的孩子,应该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我们之前谈过的,不是吗?”衣母淡淡道,“当然,你要是反悔了,也可以离开,我不会逼你。”
简行生心里想着自己要是离开了,估计就真的完不成任务了。
他俯下身子,“夫人,我明白的。”
威慑了两人,衣母颔首,又和衣父聊了几句,衣父看了一眼简行生,对着衣母点头。
他们私心还是看好简行生。
竹东看到这一幕,心里发紧。
简行生毫无所觉,直到衣父道:“你们下去吧,少爷七日后便要启程出发上京赶考,这几日,就是你们最后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