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烟看向拼命往水里藏的鱼文,后者狡辩无能,直接摆烂:“好吧,是我。”
南烟一个眼刀飞过去,鱼文乖巧地赔着笑脸。
这是鲸鱼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小人鱼们,他之前在人鱼岛附近活动的时候,因为害怕被当做怪物,所以从来不靠近,只远远地观望。
在那些日子里,鲸鱼就知道,小人鱼们活泼又爱笑,经常在海洋里嬉戏,哪怕只是远远的看着,鲸鱼也觉得没那么孤独了。
可惜听不懂小人鱼们在说什么,鲸鱼黯然地想。
南骄察觉到对方忽然低落的情绪,虽然不知道原因,某个隐约的念头却越发坚定起来——无论善恶,对方肯定有着和人鱼一样的感知、情绪和思考。
另一边,小人鱼们已经讨论上了:
“这就是他们说的怪物吗?怎么有一条和王一样的尾巴?”
“哪里一样!他的尾巴比王的大多了好吗?”
“他不是大鱼吗?怎么还会长人鱼尾巴?而且还有好看的鳞片诶?”
“那他到底是人鱼还是大鱼呀?”
“我怎么知道?有本事你问王去!”
鱼贝年纪小,经不起激将法,当即朝南骄喊道:“王!他是人鱼还是大鱼呀?”
南骄想了想,如是答道:“他要是和你们一样善良,就是人鱼,如果不是,就不是人鱼。”
人鱼小子们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也不知道明白没有。
夜风吹得椰子树飒飒作响,沈客看着火焰随风忽南忽北,心情也随之忽上忽下。
有一会儿他觉得南骄这样做没问题,如果能在解决祭司殿之前先把它的事情处理好,那无疑是一件有益无害的事情。
过一会儿他又觉得南骄这样实在冒失,当初神海部落那么多勇士都没能制服那家伙,仅凭南骄和二十一个半大不小的人鱼,去了不是纯纯送菜吗?
担忧、生气与些许的茫然缠绕在一起,搅得沈客不得安宁,他站起身,开始在沙滩上来回踱步,海风吹得兽皮大衣来回狂舞。
两小只并没有哥哥那样的担忧,在兽人的文化里,挑战与冒险都是勇者行为,是值得赞颂的,这也是为什么有那么多流浪兽人愿意加入队伍的原因之一。
若撞了撞尓的肩膀,用沈客听不到的声音问:“你说南大哥会赢吗?”
尓边把干枯的椰树叶丢进篝火里边回答说:“我不知道,但为什么一定有输赢?”
若理所当然地说:“因为怪物是坏的,而南大哥是好的。”
“南大哥确实是好的。可怪物一定是坏的吗?我们谁都没有见过不是吗?”椰树叶烧得滋啦作响,那火光落在少年金色的眼睛里,犹如银河里的星星一样璀璨。
若抿唇道:“祭司不会错,明大人也不会错,他们说它是坏的,它就是坏的。”
尓没有在和她争辩,这件事也没有争辩的意义,稍后,等人鱼们回来,一切答案自然会揭晓。
小人鱼们盯着鲸鱼看了一会儿,喷涌而出的困意就取代了好奇心和新鲜感,逼得他们尽快返程。
南骄直觉鲸鱼不会再消失了,就和他们一道回去了。
一路上,南骄都在担心迎接他的是沈客的怒火,没曾想整个沙滩安安静静的,连火光都无一丝。
机敏的小人鱼们见势不对,连忙溜了,只剩下南烟傻乎乎地问:“王后生气了吗?您不会被赶出家门吧?”
南烟从小到大见过无数被伴侣扫地出门的人鱼,他们看起来都很可怜,每天睡在冰凉的沙滩上,没人帮忙清洗鳞片,也没人一起出去猎食……
南骄脸色一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淡淡道:“你回去睡觉吧。”
“好。”南烟乖巧点头,又自认为贴心地补了一句:“要是您无处可去,可以来和我们睡,只不过没有被子了,您最好把被子……”
看着南骄逐渐握紧的拳头,南烟心知不好,赶紧溜了。
看着南烟进了长排屋,南骄才惴惴不安地往他和沈客的帐篷走去,鼓起勇气掀开帐篷门帘那刻,他感觉自己的手好像在发抖。
南骄暗骂了自己一句没出息之后,轻手轻脚钻进帐篷,意外青年竟然睡下了,本该感到轻松的时刻,他却莫名有些失落和恐慌。
沈客一开始是在装睡,故意不理对方,但南骄回来没多会儿他就真睡着了,这不是故意的,毕竟这会儿都后半夜了,是真的困了。
南骄睁着眼睛胡思乱想了许久都没有睡着,一个劲儿地在心里琢磨珠子到底生没生气,结果就是越想越慌。
勉强睡下之后,人鱼先生又梦到自己抱着兽皮被子滚蛋的画面,那画面恐怖如斯,人鱼先生瞬间惊醒过来,像往常一样去摸珠子的手,结果只摸到一片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