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梅恩禁锢的人痛得涕泗横流,方才的嚣张气焰早就消失得干干净净,这会儿只会哭喊着对梅恩骂骂咧咧:“梅恩,我‖操‖你‖妈,你是疯了吧?!你这种阴沟里出来的家伙,怎么敢这么对我?我家里知道了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我现在是黎家的人,你我都应该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梅恩眸色冷冷,平静的话里满是威胁之意,“收拾我?你尽管试试。”
那人一听,顿时脸色煞白。梅恩的话是威胁也是事实,并非他仗势欺人。黎家是百年望族,底蕴财富深厚,哪怕他们这些人家里其实不差,但和黎家相比,确实差的远了。
他们平时仗着家里给的底气在外作威作福,仗势欺人,但在面对比他们更强大的人的时候,又会充满畏惧,畏畏缩缩。
不过都是些欺软怕硬之辈。
梅恩甩掉人,只觉得无趣极了,这种废物,竟然也敢来嘲笑他,不过区区威胁,就露了原型,真是糟糕透顶。
父亲和祖父他们用生命保护的,就是这么一群废物……
真是可惜。
“算了。”半晌,梅恩收回目光,想到自己这段时间的遭遇,以及如今见到的那人身边的人,越想越觉得好笑,“看来我们是没什么好说的。”
黎青眼皮动了动,视线落在梅恩身上,却没有要回答他的意思,眼神冷,声音也冷:“你知道你现在多狼狈吗?”
哪怕腰杆挺的再直,在这个充满恶意的环境里,他仍旧艰难独行。折不断他的傲骨,到底是困了他的身。
言语是一把无形的刀子,不见血,却致命。
越是高处的人,越是见不得比他们差的人活得好,仿佛把他人踩进泥里才能彰显他们的高贵。
他视线落在那些指责他的人身上,漆黑的眸子里面染上了冷意。
总有一天这些人……他都要一一收拾。
梅恩直勾勾盯着他,不知他心中所想,冷冷道:“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没成想这话却惹了众怒。
众所周知,家大业大的黎家这一辈并没有儿子,只有黎青这一根独苗苗,因此黎青生来便受尽宠爱,黎家的一切,以后都会是“她”的,若是能跟“她”打好关系,又或者得了“青睐”被“它”看上了,下半辈子便不用愁了。
护花使者们哪能见到女神被人“欺负”,一群人当即围着梅恩,就要动手了。
黎青眼皮抬了抬,声音听不出情绪:“你们谁敢动他试试。”
“可他那样和你说话……”其他人气不过,正欲狡辩,被黎青冷冷一瞥,顿时僵在原地不敢出声了。
黎青语气淡淡道:“他怎样与你们有什么关系?梅恩进了黎家,自然就是我黎家的人,你们欺负他就是打我黎家的脸,我们家对此都没有异议,你们又凭什么来替我抱不平?我想,越庖代俎这后果不是你们能承受得起的吧?”
他的话不疾不徐地地落下,宛若一道大雷,场上不少人纷纷变了脸色,又是被人拆穿的恼怒又是尴尬。
那点小心思,他们都心知肚明,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
梅恩对这场好笑的戏早已没了兴趣,哪怕黎青这回替他说了话,他也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了。
黎青盯着那人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里,眼睑微垂,细长的睫毛颤了颤,谁也不知道他这会儿在想些什么。
黎青回到家中便泄了气,那双黑亮的眸子仿佛也陷进了永夜里,光晕点点熄灭,直至再也不见丁点微光。
世人只知黎家这一代没有儿子,殊不知,他这个所谓的独女,事实上是个货真价实的男儿身。
记不得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好像从有记忆起,他就是黎家的“独女”了。
“母亲,我明明和父亲是一样的,为什么要穿裙子呢?”记得有一回他回家后抱着满腹疑虑去问母亲,“我们班上的男孩子都穿裤子,就我不一样。”
他母亲沉默地看着他半晌。
许久,女人很轻很轻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阿青要平平安安长大。”
他不懂他们为什么要这样,男孩子的自尊和羞耻,让他鼓起勇气说出自己的不愿:“我不穿!”
女人却冷下了脸:“阿青,你要听话。”
他被母亲凶了不可思议地看向往日里温柔待他的人,忍不住红了眼。
女人又说:“你要乖。”
黎青当时不懂,只是知晓父亲母亲有什么事不想告诉他,后来便也不再问了。
等他又长大了些,渐渐也明白了父母的难言之隐。
他想好好长大,直到安稳老去,不想夭折在这场硝烟里。
至于心有不甘,重要么。
没人能推翻一座大山,古地球的“愚公移山”也只能存在神话故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