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觉得我们家就是一个死循坏,我爷爷和我爸,我爸和我,大家都是如此的执拗,斗得关系都要断了似的,谁也说服不了谁。
霍怀松突然开口道:“这里很适合养老。”
我瞥他一眼:“可不是,可惜现在这里已经被纳入拆迁范围了,到时这里的平静怕是留不住。”
霍怀松顿了一会,似乎在思考,半晌后才谨慎地开口:“也是,不过各有各的好,有人想要住上大房子,有人想要一夜暴富,很多人都会愿意的。”
谁说不是呢,再不舍,比得上真金白银么?奋斗一辈子可能都完成不了的事,有可能就因此而实现呢。即使也有一些人不想要拆迁的,倘若文件真下来,也只能去接受。
世间百态,还真是看各自到底想要什么。
听着霍怀松的这一番话,我沉默了一瞬,他说的确实是事实,各人有各人的际遇,至于其他的,就看当事人怎么看待了。
心思百转间方才因霍怀松而起的郁气消散了不少,这会儿再看这个人,竟然也能心平气和了几分。
爷爷不在,我也没那么慌了,偏头小声问霍怀松:“你为什么要答应我爷爷要来吃饭的事?你打完招呼时明明可以走的。”
霍怀松沉默了一瞬,视线落在我脸上,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瞧着他这幅样子,想到自己早上挨的那一巴掌就来气,凶巴巴的冲他吼:“我说你这个人,有话能不能直说,别支支吾吾的。”
霍怀松眉头紧锁:“我记得你脾气挺好的啊,怎么现在变成这样了?”
“……”
我冷笑:“你见过我几次,别说得你有多了解我。你怕是不知道,我本来就这样的,平时都是在你面前装。”
他拧着眉头,似乎很不解我为何这样,只是很快松开了,我看着他恢复平和的模样,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他顿了顿:“其实你也不算装。”
我突然想到前天自己把他打了一顿的事儿:“……”
霍怀松没管我怎么反应,只是轻声说:“离婚的事你不是没和你爷爷说?”
“是,但你不来和这事没关系吧?”
“谁说没关系的?”他冷哼一声,轻飘飘地扫了我一眼,很是理直气壮,“我都留下来和爷爷下棋了,爷爷也知道我被我朋友放鸽子的事,临到饭点,既然他邀请了我来吃饭,我要是还拒绝,那要怎么跟爷爷解释,总不能让我直接跟爷爷说我们离婚了吧?”
这人,还真是理直气壮!
我奇怪地看着他,气极反笑:“不要找借口了,你明明可以在接到电话后就走的,也可以说自己临时有事,你这个大忙人要是说有事要离开,谁敢拦你啊!”
我是真的不想面对他,虽说我们离婚时大家都很平静,多少算得上是和平离婚,可没有人愿意离婚后还看到前夫在自己的面前出现。
他用看傻子的眼神看我,声音很轻:“傅欢,你看到我接电话了吗?”
这到没有。
他不等我说话,自顾自地说下去:“既然没有,哪里来的临时有事,嗯?”
说罢,还轻笑了一声。
我气得咬牙,总觉得他话里好像在说‘傻孩子’。
“……”
可我气闷得说不出话来,便不想理他,抬脚要去厨房给爷爷打下手。霍怀松却拉住我,他的手劲很大,我的手腕都被他拽得发红,疼极了。
我盯着他还有浅浅淤青的嘴角,冷冷道:“放手,你别在这儿发神经。”
他却像是没看到我的眼神,自顾自地说:“你是不是不知道怎么和爷爷开口?”
他说的是离婚的事,我自然知道他的意思,一时间沉默下来,连他抓着我这事都顾不上了。
“这样。”他脸色很平静,停顿了一下,抬眸平静地看着我,“那就不急着说,爷爷年纪大了,得慢慢来,老人家总有一天会知道的。”说完,他放开我,径自去厨房帮忙。
我撇撇嘴,这人说话就挺好听的,听着就很会为人考虑。
傅安中见到霍怀松进厨房很高兴,还要他帮忙洗菜。
“是男人就是要会做饭,不会做饭怎么疼老婆,就算家里有阿姨,也比不上自己做的心意。”说完他便又叹了一声,眼神里有些悲伤,“可惜我当年太忙了没有给她做过好吃的,现在学会了她也吃不到了。”
他说的是他的妻子,我的奶奶。我听着他这么说,心里也有些难受,奶奶是个温和的人,对我也挺好的,可是去的太早了。
霍怀松想了想道:“就算吃不到了,但是若是奶奶知道爷爷对她的心意,也会开心的。”
“就你会说话。”傅安中笑骂了一句,脸上却掩饰不住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