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参见母后,母后凤体圣安。”
赵敛方才进了太上皇后所在的暖阁,便掀起长袍,深深向太上皇后行了个跪拜礼。
“敛儿快起来,母后这儿又没有外人,行这么大礼作什么?”太上皇后坐在暖榻上,遥遥朝赵敛伸出手,面上都是嗔怪之色。
太上皇后母家姓燕,闺名单字一个然,待字闺中时是京城第一才女,无论是家世还是样貌,都少有人能及。
燕然如今年近五十,面上却看不出一点岁月的痕迹,如若不是看见赵敛时眉目间展现的慈爱,说是二十七八的女郎也有人信。
赵敛起身,上前接住母后的手,被拉在母后身边的软椅上坐下。这软椅和暖阁内的格局格格不入,一看就是特意摆上的。
燕然紧紧拉着赵敛的手摩挲,面上都是肉眼可见的心疼,“手怎么这么凉?身边人怎么伺候的,怎么没有灌一个汤婆子?”
眼见母后要动怒,赵敛握握她的手,笑道:“要来见母后,儿臣在外面让他们把汤婆子拿下去了。”
“就你,规矩这般大!”燕然佯怒轻拍一下赵敛手背,随即抬手试试赵敛身上的衣服,“母后瞧你面色比去岁冬好些,看来身边人还算尽心——”
燕然转头吩咐道:“去本宫库房取些赏,送到王爷那儿,给府里人添些零用。”
一旁候着的大宫女领命,亲自去库房点赏赐。
作者有话说:
阮朝青(骑着马)(心里嘀咕):我好帅,阿敛肯定喜欢!
赵敛(面无表情):素兰,起风了。
第9章 嘴刁
中秋那几日文武百官都到永寿宫来,与太上皇和太上皇后一道过,不过赵敛恰好病了一场,没能一道来。
仔细算算,母子俩已经半年多没见面了。甫一相见,燕然便拉着小儿子的手不放,嘘寒问暖个不停。
燕然嫁给太上皇赵经纬时,满打满算也才十八岁,婚后几年才有孩子。那个孩子与她终究没有缘分,还没满三个月,便遭了赵经纬的妾室陷害没了。
自那以后燕然也伤了身子,将养一年多才怀上崇安帝赵宿,又五年又有了赵敛,所以她格外疼爱自己的一对儿子。
现在孩子大了不在身边,一见着面就忍不住絮絮叨叨叮嘱许多。
“闻老太医身体可还康健?”
赵敛握紧太上皇后的手,“母后放心,闻太医好得很,身子硬朗、精神矍铄。”
闻言,燕然放了心,脸上多了一丝追忆,“母后能有你们兄弟两个,全靠闻老太医为母后养身子,敛儿要多加敬重着闻老太医才好。”
“儿臣晓得的。”
“罢了,你自是知晓礼数,不用母后耳提面命。”燕然揶揄一笑,随即转头吩咐身边的老嬷嬷,“孙嬷嬷,小厨房的松香百合糕可做好了?”
孙嬷嬷沟壑纵横的脸上也笑,切切回道:“做好了,就等着娘娘和王爷说完体己话,老奴这就去传!”
得了燕然首肯,孙嬷嬷立即往小厨房去。不消片刻,热乎喷香的松香百合糕就被端上来了,屋里顿时氤氲着淡雅的松木香。
燕然用手帕包了一块糕点,笑吟吟递到小儿子嘴边。
望着面前纤细葱白的手,还有冒着腾腾热气的糕点,赵敛不由有些许不虞,遂轻轻推开母后的手,“儿臣来时在马车上吃了些,这会儿没什么胃口,还请母后见谅。”
闻言,燕然面上的笑意一点点散了。
母子两人维持着一人投喂、一人推拒的姿势,半晌没动,仿佛无声的对峙。
“母后......”
小儿子一开口,燕然就知道他退步了,于是脸上又扬起慈爱的笑来,“罢了罢了,小厨房做的人始终比不上南征王,没有他的手艺。我儿嘴刁,不爱吃就不吃了。”
赵敛无奈蹙眉,“母后,儿臣不是这个意思。”
“母后知道。”说罢,燕然就要把糕点放回去,没成想半道被一只手截住了。
燕然抬眸看去,只见小儿子低垂眉眼,看不清表情。
“儿臣带回去吃。”
燕然满意了,反手抓着赵敛的手,还欲说些什么,忽然,屋外一声“皇上驾到”传来,燕然眼中顿时染上喜意。
不过几息时间,身穿明黄色龙袍的赵宿大步走入暖阁,面上一片朗朗笑意。
赵敛起身,虽一只手还被束缚着,还是尽力朝赵宿行了礼。
“儿子参见母后,母后圣安!”
“宿儿来了,快来母后身边!”燕然向她的大儿子伸手,将那一方手帕和那一块糕点,遗落在赵敛手中。
赵宿坐在燕然手边,朗声调侃道:“皇弟快坐,在母后这儿向孤行礼,只怕母后要责怪孤苛待皇弟了。”
为表对太上皇的尊崇之意,赵宿自登基以来,一直自称“孤”而非“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