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刚才他问他们平时下工的时候表现咋样, 周护民吭哧吭哧半天说不出个准词, 这一看就是喜欢磨洋工的。
他也是大队长,管着一整个大队的生产, 平时最烦那些磨洋工充数,计工分的时候还骂骂咧咧不依不饶的人。
孙淑琴偷着换走别人孩子这件事在北湾村传了开来, 公安来调查取证, 这事自然瞒不住。
而且,那天晚上警察虽然来的静悄悄,却是呼啸着离开的,当时还有人猜跟项图强的事有关, 不知道又抓了谁,第二天才知道的周爱革两口子。
村里一时间也是谣言四起, 连项炀跟周灵八字不合、结婚不吉利这种封建迷信的话都传了出来。
不过大家也只敢私下说说, 不敢拿到明面上。
最多的, 还是私下互相嘀咕周灵这些年在周家过的境况。
“诶,东子他娘,公安问你们家,你们咋说的?”大家互相打听。
“能咋说,就知道啥说啥啊,公安也说了,说瞎话护着罪犯也属于犯罪,让我们实话实说……”
“公安也是这么跟我说的,反正我是知道啥说啥。再说了,他们对二妮确实不好。”
还有人道:“你们管那闲事干啥?要是问到我,我就说不知道,啥也不知道,公安还能把我抓走咋地?”
总之,说什么的都有。
村里沸腾,周家头疼,安家心疼,唯独周灵是最平静的一个,被项炀锁在家里,没事人一样看了一天书。
晚上项炀回到家,去灶房做饭的时候一打开橱子,就看见一大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他提着出去问周灵:“这是啥时候买的?”
周灵惊讶:“哪来的五花肉?”
项炀进门的时候是空着手进来,这咋又提溜出来一块五花肉呢?
“在橱子里的,我一打开橱子就看见了。”项炀纳闷,“你今天没开橱子?”
“我中午就凑合吃了点儿,没开橱子,那这五花肉是打哪来的?”周灵猜测道,“是不是昨天谁放进去的?”
昨天晚上两人没做饭,今天早上项炀也没用橱子里的东西,她也没去开橱子,多半就是昨天这肉就放进去了,只是他俩没发现。
项炀乐颠颠地道:“说不定是安叔叔的司机,趁着咱在屋里说话的时候放进去的,那一点也是安叔叔和肖阿姨授意的。”
他大致估了下:“得十斤。”
看着五花肉,周灵有点馋红烧肉了,道:“咱切一块红烧了吧?”
“行,我去做。”
两口子把晚饭做的喷香,隔壁项照亮家嘴里的饭就有点没滋没味儿了,赵翠芳啐道:“真应了那句老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俩狼心狗肺的过一块儿去了。你看看那俩,一个把亲大爷送进局子里,一个把养了十八年的爹娘送到公安局,竟然还有心情吃肉。”
项照亮嚼着嘴里的窝头,喝了口稀粥抻着脖子咽下去,道:“少说两句吧,不是个好惹的玩意儿。”
赶在周爱革跟孙淑琴的事之前,项图强两口子回来了。
项宝根跟李红梅没出来,还没判,但项图强两口子被判了农场改造三年,让他们回来去村里报道,由村里把他们送去公社旁边的农场。
公安也给他们交待过,赔偿项炀的损失,赔偿数额和上交赃物的数量,是给项宝根量刑的依据。
审到现在,自然该交待的都交待了,事情也没了转圜的余地。
短短几天时间,项图强跟刘爱娟像是老了十岁一样,进村的时候连头都不敢抬。
还不知情的村民看见两人回来了,倒是很热情的过来打招呼,还第一时间送‘瓜’,道:“诶哟,你们那个侄子可了不得,现在那两口子又把周爱革两口子送进去了,你们在里头见没见过那俩?”
要是一般的事,这俩根本没那个心思吃瓜,谁家有他家的瓜‘甜’?但一听说周爱革跟孙淑琴也进去了,这事可不一般。
“为啥啊?”项图强声音沙哑地道。
“那个孙淑琴当年在县城生她家二丫头的时候跟同一个病房的孩子换了,现在人家找上门来了,开着小汽车来的,认了亲,当天晚上公安就来把周爱革和孙淑琴抓走了。”
项图强怔在当场。
刘爱娟一直没抬头,她心如刀绞,被发配到农场改造丢人,可亲儿子坐牢她更心疼,闷声道:“那对土匪贱人命咋这么好呢?老天爷咋这么不开眼呢?”
邻居刚才光顾着分享新瓜,忘了问俩人项宝根的情况了,低声道:“光你俩回来了,你家宝根呢?”
刘爱娟心尖狠狠一疼,她还抱着希望,也说不出儿子八九不离十会坐牢的这种话,含糊着道:“宝根还没调查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