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言则似乎也想到了小时候,嘴角轻轻地扬了扬。
苏予:“你就是我的哥哥。”
陈言则笑了笑:“阿予,哪里有兄妹会这样亲密,又哪里有哥哥会对妹妹产生男女之情?”
“我们当初说好了只是口头假意答应订婚。”苏予目光清润,眼眸黑白分明,“你说你刚和学姐分手,不想再找,两家的长辈又都在逼迫,那我们就假意恋爱。你还说陈奶奶生病,她想看到你和我在一起……”
“如果我不这么说,你会答应我吗?”陈言则的语气还是很温和,像是苏予所有的反应都在他的预料中,他就是这个游戏的掌控者,所有人都逃不过他的掌心。
苏予不喜欢这种感觉,平静地说:“言则,我知道学姐回来了,也知道你去见了她,也知道这些天你一直和她在一起。你还喜欢她吧?”
陈言则的脸色终于有了变化,他的目光沉了沉,在灯光下,眼眶下投下一片阴影。
“我和霍燃在一起了。”
陈言则的声音渐沉:“霍燃?阿予,苏伯父不会同意的。”
苏予抿了抿唇,睫毛颤动了一下,还是说:“言则,真的对不起,可是我不想再和霍燃分开了,我是认真的。”
苏予还想说什么,二楼已经传来苏治国的声音:“苏予,你给我上来。”
苏予的眉心一跳,指尖收紧又松开,往楼上走去。
她转身的一瞬间,陈言则看到了她的衣领里隐隐约约的红色暧昧痕迹。
他攥紧拳头,压下了怒火。作为男人,他对这样的痕迹再熟悉不过。
苏治国能骂的就是那些话。
霍燃就是一个野鸡律师,穷得很;刑事律师危险系数高,容易被报复;霍燃来自农村;霍燃的妈妈是杀人犯,爸爸是家暴犯,霍燃会被遗传……
苏予安静地站着,背脊挺直。她长相乖巧,从小到大,除了霍燃的事情,苏治国还真没怎么骂过她。
苏治国又骂了一会儿。
苏予有些愣怔,抿着唇,最后无可奈何般叹了一口气。
她说:“爸爸,我知道您对我的爱,也知道您很担心我。”
苏予从小就脾气好,又乖巧,但很少跟苏治国谈心。
苏治国从来就不是脾气好的人。
她妈妈还在的时候,他常年在外面奔波,回到家里只会对孩子吼,但那个时候还有她妈妈可以镇住他。
后来,她妈妈因病去世了,爸爸对她跟弟弟更是没花什么心思,全身心地投入工作中,他能给他们俩的只有金钱和保姆,就连苏晟的家长会都是他的秘书去的。
所以,苏治国根本就不擅长和孩子相处,他对苏予就是摆冷脸,对苏晟就是甩巴掌,苏予突然这么认真地跟他谈心,他一下有些愣怔。
苏予轻声说:“从小到大,我都能感受到您和妈妈对我的爱。当然,也要感谢妈妈,妈妈一直告诉我,您也很爱我和弟弟,只是每个人对爱的表达方式不一样而已。”她顿了一下,“爸爸,我也很爱您。”
苏治国微微睁大了眼睛,有些不知所措。
他仍旧绷着一张脸,盯着苏予的眼睛看了一会儿,然后转移视线,差点就要拍桌子摆出父亲的威风,怒喊:“你不要转移话题!”
苏予说:“当然,我也爱霍燃。”她的声音很轻很轻。
“我当年同意和霍燃分手,不是因为怕您,而是因为爱您。”苏予说,“我不想因为霍燃,让您生气……”
她的话还没说完,苏治国的冷哼就从牙齿缝中挤出,他的目光依旧凌厉,脸色阴沉:“可是你现在依旧因为霍燃让我生气!五年过去了,根本什么都没改变!霍燃还是农村出身的穷小子,还是有一帮穷亲戚,还是有一对家暴、杀人的父母……”
“爸爸,谁也没办法决定自己的出身,霍燃的父母是霍燃的父母,霍燃是霍燃,他们是各自独立的人,霍燃没有杀人,也不会……”
苏治国打断她的话:“你怎么保证他以后不会变得跟他父母一样?”
苏予深吸一口气,指尖发紧,克制着情绪。
苏治国继续道:“更何况,把霍燃和陈言则摆在面前,谁都知道要选陈言则。陈言则温和、风度翩翩、出身世家、能力卓越,这样的男人谁不喜欢?偏偏你要去喜欢那个穷小子。”他说着,气得满脸通红,“如果我让你和霍燃在一起了,你出了事情、受了伤害,谁担负得起!”
“苏家。”
“什么?”
苏予说得太平静太理直气壮,苏治国一噎,那口怒气堵在胸口,差点呛到他。
苏予补充道:“妈妈说的。妈妈说,不管我做错什么事情,苏家永远是我最后的港湾,因为这个家里有爸爸您。就算我跟霍燃在一起是错误的,我也不用害怕,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