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只余下一点猩红,散发着幽光。
霍燃吸了一口烟,烟草味蹿进鼻腔,在四肢百骸里流窜着,整个人都清醒了几分。
他的喉结滚动,不停地回想着苏予环绕在他腰上的手,白皙、细腻、温热又柔软,越缠越紧,仿佛要令他窒息。
霍燃的胸口猛地起伏,他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侧躺了下去。窗帘没有拉紧,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从缝隙里钻进来的月光,莹润柔和又高贵,像极了苏予给人的感觉。
老房子隔音差,隔壁卧室传来了翻身的声音,苏予似乎睡不着,翻来翻去好一会儿了,两个卧室的床都是紧贴着墙壁摆放的,只隔了薄薄的一面墙。
霍燃翻了个身,对着墙壁。
他抿着唇,伸出手,然后屈起手指在墙壁上敲了敲,一下、两下、三下。
墙壁那头的翻身声忽然就停止了。
过了一会儿,也传来了苏予敲墙的声音,像是回应一般,三长两短,她仿佛来了劲,不停地敲着。
明明是轻轻的敲击声,却像是重锤落地,带起火光,让人的胸腔不由得发热。
霍燃的声音很平静,有些低沉:“快睡。”
苏予的声音则很轻柔,带了一点莫名其妙的愉悦,不知道她在快乐什么:“晚安。”
霍燃没有再回答,闭上了眼睛,唇绷得很直,像是讥讽,又像是有其他的情绪。
她高兴什么,高兴千里迢迢来到了这个遥远的村庄,睡在了冷硬的床板上吗?过了许久,他的薄唇缓缓地扬起了浅浅的弧度。
第二天,大概是有点不习惯,苏予很早就醒了。
农村的人起得更早,这里也更有烟火气息。
苏予早早地就听到外面传来狗吠声、鸡鸣声和过往拖拉机的马达声,村民们喜好吆喝,房子隔音差,苏予听得一清二楚。她弯唇笑了笑,又在床上赖了一会儿。
外面隐隐传来了霍燃的声音,不知道他说了一句什么,忽然有人笑着问:“啊,你家还有人没起啊,阿燃?”
霍燃的声音很低:“嗯。”
“你奶奶不是去你姑那儿了吗?还有谁啊?”
苏予还是没有听清霍燃的回答,只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阵暧昧起哄的笑声,人群都散了。
苏予翻了个身,头埋在枕头里,蹭了又蹭,慢慢地笑出了声。
过了一会儿,苏予爬起来,身上穿的是霍燃的长衣长裤,裤腿太长,她叠了好几次。早晨温度有些低,她又在外面穿上了自己的长羽绒服。
她打开门,就看到霍燃正把早餐端到八仙桌上。
他听到声响,转过头说道:“你去洗漱吧,院子右手边第一个小房间就是洗手间。”
院子里落了一层雪,但很明显被霍燃清扫过了,有一条干净的小路供人行走。
洗手间很小,水泥地,光秃秃的,没有什么东西,墙壁上横着牵了一根绳,挂着三条毛巾,一条蓝色,一条白色,还有一条全新的粉色。架子上简单地放了一个漱口杯、一支牙刷和一盒牙膏。
昨晚苏予只是匆匆地洗了脸,并没有认真看过这个洗手间的构造。外面传来霍燃的声音:“有什么问题吗?”
“没事。”苏予答道,她挤出牙膏,开始刷牙。
村里没有什么东西,早餐就是两个水煮蛋、两碗白米粥、一碟腌制小菜、一份现炒的野菜。
吃完饭,霍燃就收拾碗筷去洗碗。
苏予坐在长条凳上,看着远方的山发呆。
霍燃洗完碗,走过来瞥了她一眼,问:“车钥匙呢?你把车钥匙给我,我让人一起去看下车子,把你的车开过来。”
苏予回房间找出了车钥匙,递给霍燃。
霍燃说:“你先在家里等我。”
“嗯。”
苏予睁着黑白分明的眸子,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幸好霍燃不再说要赶她走的话了。
没多久,霍燃就修好苏予的车,把她的车开了回来,停放在院子里。
她的车是耀眼的红色,车身线条流畅,在满目的白雪间,它如同一簇熊熊燃烧的火焰。
有几个孩子对车好奇,一边绕着车走,一边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车。
孩子们看到苏予和霍燃出现,便笑着一哄而散。
霍燃从后车座上提出一个行李袋,那是苏予带来的换洗衣物。
霍燃说:“孩子们对车好奇。”
苏予笑着看了一眼已经跑远的孩子们。
中午,她习惯性地午休了一会儿,醒来的时候,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门,正好看到霍燃和隔壁的刘奶奶坐在板凳上,两人的中间摆放了一盆炭火。
黑色的盆,里面的黑炭烧得通红,散发着热量。
刘奶奶正在纳鞋底,她一边把针穿过鞋底,一边跟霍燃说话:“你跟奶奶说实话,里头那个姑娘,是不是你以前喜欢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