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燃屈起修长的手指,叩在车窗上,声音沉稳:“苏予,出来。”
苏予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解开车锁,打开车门下车。
地上已经堆积了薄薄的雪,她的长靴踩下去,发出“沙沙”的声音。霍燃伸出手,紧紧地攥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把她的车钥匙拿过去,对着车按了几下,锁住了车,就牵着她往前方走去。
山风吹来,有刺骨的寒意,苏予缩了缩脖子,雪花飘落,钻进她的脖颈里,有些凉。不过她的手很温暖,被他灼热的大掌牢牢地包裹住了。
霍燃声音沉稳道:“先把车停在这边,太晚了,明天再过来。”
苏予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抬眸看着他高大的背影,轻声问:“那我们怎么回去?”
霍燃举起手电筒,往前方照了一下,光线明亮,一辆黑色的摩托车停在那儿。
他淡淡道:“我傍晚到的,把车借给隔壁邻居了,只能开摩托车过来接你。”
苏予没再说话。
霍燃看了她一眼,她今天穿了一件长及脚踝的厚羽绒服,他说:“你总算知道穿厚一点了。”
苏予笑了一下,下意识去看霍燃的衣服,他穿了一件飞行员夹克,不厚也不薄,她想起他以前说他天生热气重,不怕冷。
霍燃长腿一跨,坐在重型摩托车上,插入钥匙,右手旋转了几下,马达声轰鸣作响。他微微弓着腰,声音从风中传来:“上来。”
苏予小心翼翼地抓着霍燃的外套爬上车,在车后座上坐稳。这一辆摩托车的座位并不是很宽敞,霍燃身形高大,腿又长,一下就占去了大半的位置,苏予只能坐一小块位置。
霍燃俯身,从前座上取下一个头盔,一只脚撑着地,转身将头盔递给苏予,声音有点低:“戴上。”
苏予没问他戴不戴,笑了一下就自己戴了上去,摸了半天暗扣才绑好。
他继续道:“等会儿你记得抱着我的腰,别乱动,抓紧了。”
“嗯。”
他停顿了一下,又说:“你是不是没戴手套?等会儿风有些大,温度很低,你直接把手放在我的外套口袋里,省得冻手。”
苏予眼里的笑意一点点像水纹一样荡开。
摩托车启动的时候,她听话地将身子覆在他的背上。
那一瞬间,两人的身体都有些紧绷。
两人的身子太过紧贴了,这样的姿势,苏予的大腿根紧紧贴着霍燃,两人几乎没有任何间隙地感受着彼此的曲线。
霍燃的唇抿成了直线,他骑车的速度适中,但很平稳,明明这条路不怎么平坦,苏予却一点都不觉得颠簸。
一路上没有路灯,空旷得很,只有寒风从野地上席卷而过。
苏予的指尖微紧,头盔里她的眼睛很亮很亮。
在漫漫白雪地上,留下了一行摩托车轮轧过的痕迹,蜿蜒、漫长,不知终路。
摩托车开了快半个小时,两人才到霍庄。
苏予扶着霍燃的肩膀,跳下摩托车,她一动,身上积的雪花就扑簌簌地从她的羽绒服上往下掉。
她的手刚刚一直藏在霍燃的口袋里,还很暖。
苏予摸到头盔的暗扣,想要解开,却磨蹭了半天都不得要领。霍燃摘下皮手套,站在苏予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松开手。”他低声地说,嗓音低沉,“我来弄。”
他说着,修长的手指捧起苏予的下颌,让她跟着头盔一起仰头。他的手指灵活地动着,不过几秒,就解开了暗扣。
苏予隔着头盔,睁着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着他。
霍燃把头盔从她的脑袋上摘下来,手指不小心碰到她的下巴,勾了过去,带着酥麻的痒。
苏予奔波了一天,有些疲惫。
刚刚她的头发困在头盔里,摘下头盔之后,头发凌乱地贴在脸颊上,显得她有些无精打采。有雪花落在她的睫毛上,她眨了眨眼,睫毛被沾湿了,唇色有些不正常的红,连眼尾也晕染了些微胭脂红,看起来倒有点楚楚可怜,像是无辜的小猫。
霍燃扯了扯嘴角,说:“走吧,进去吧。”
夜已经深了,整个村庄显得格外寂静,两人的脚步声就显得有些嘈杂。隔壁院子里的狗像是被惊醒了,突然狂吠了好几声,连带着远处的狗叫声也此起彼伏地响起。
这个村庄的路都是土路。
苏予紧紧地跟在霍燃的身后,霍燃进了院子,“啪”的一声,打开了院门口悬挂着的灯,灯泡在门口随风摇摆,光线昏黄微弱。
苏予跨进木门,院子里摆了一张石桌,旁边有几张凳子,还有几个光秃秃的架子,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
霍燃推开屋子的门,门发出了陈旧古老的“嘎吱”声,他打开灯,依旧是昏黄暗淡的光线笼罩着这一方空间。整个客厅只摆了一张八仙桌、四条长凳子,八仙桌上用图钉钉着硬桌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