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个律师,知道应该怎么控制情绪,怎么引导风向。
苏予用荧光笔圈了一下。
盛晚打过两次胎,三年前,两人在咖啡店相遇,三年后,谢申杀了盛晚后又去了那家咖啡店。
苏予抬头,看着霍燃。
“你想说什么?”男人的声音醇厚,带着点沙哑。
苏予说:“没有,我只是觉得……谢申的太太怀孕了,他爷爷为他四处奔波,他现在唯一能见到的人是我们,但他一点都没问起他们。”
霍燃没说话。
有人推开了办公室的门。走进来的少年戴着鸭舌帽,只看得见线条流畅的下颌,很尖,身上的外套很大,他进来后,摘掉了鸭舌帽。
外面似乎下了雪,他的肩头上落了白色的雪花。
陆浸的脸色有些苍白,眼睛下有黑眼圈,有些疲惫。他轻轻地眯了眯眼睛,熟练地躺在沙发上,将鸭舌帽倒扣在脸上。
“燃哥,这次查什么?”他的声音在帽子里有些闷。
霍燃走过去,将他的帽子摘了下来,说:“你帮我查一下律师谢申,还有他的情人盛晚。”
“行。”
陆浸接下任务,坐了起来,手撑住额角:“有吃的吗?”
“没有。”霍燃把信封递给他,“上次的费用。”
陆浸随手将信封接过,接着眼睛一亮,目光看着的却是苏予桌面上的半熟芝士蛋糕。
苏予笑了笑,嘴角有小小的梨窝,把蛋糕给了他。
陆浸大概是饿狠了,拿起蛋糕狼吞虎咽。他皮肤白,眼圈的青黑就格外明显,睫毛在眼睛下投下淡淡的阴影。
苏予问:“你几天没吃饭了?”
陆浸说:“前几天我跟新闻,在火车站蹲了好几天,但什么都没捞着。”吃完,他重新戴上帽子,站起来往外面走,摆了摆手,“我走了,养家糊口去了。”
办公室又恢复了安静,苏予和霍燃继续分工合作。
苏予忽然想起什么,又翻出尸检报告,一行行扫过去,然后停顿住,说:“尸检报告里提到,盛晚死前曾被殴打,谢申殴打了她?”
“谢申没承认过,但应该是他,或许是他和盛晚起争执的时候,盛晚激怒了他。”
苏予拧了拧眉:“谢申这样的情况,真不知道从何下手。”
霍燃也正翻阅卷宗,声音淡淡的:“只能从卷宗下手。”
两天后。
霍燃再一次会见了谢申,谢申依旧心情不大好,他看到霍燃就有点烦,眉头皱起,眼里闪过明显的戾气。
霍燃盯着谢申的表情直接说:“你和盛晚在一起三年,看来你还挺喜欢她的。”
谢申往椅背上靠了些,勾了勾嘴角:“喜欢啊,我不喜欢能给她买那么多奢侈品吗?能养她三年吗?”
“你签了两份笔录,内容还不一样,都是你签的吗?”
“忘记了。”谢申的表情有些无所谓。
霍燃抿住嘴角:“你是律师,你应该知道,当你在笔录上签了名代表了什么。”
谢申说:“我当然知道,可我从头到尾都是无辜的。可能在世俗的眼光里,我人品败坏,婚内出轨,包养盛晚,还让盛晚打了两次胎。可是,我养了她三年,给了她那么多钱,她付出这些有问题吗?我说我烦了她,要分手,可她这个女人贪得无厌,拿刀捅我,我是为了自卫才捅死她的。”
“她身上的瘀青是你打的?”
“你觉得是不是?”
霍燃表情淡淡:“是。”
“哦,那就不是了,我没打她。”
霍燃继续问:“你是直接夺过她手里的水果刀捅她的?”
谢申:“我不记得了,有可能吧,好像夺刀捅了几下吧,但我记得她趴在那边一动不动的时候,我给她的右颈来了一下。”
右颈是致命伤,霍燃绷紧了两腮。
当盛晚已经一动不动的时候,也就是谢申已经脱离遭受不法侵害的环境了,但他还主动划了盛晚的脖子。
霍燃抬起眼皮:“谢申,幸好你没在笔录上交代这个,不然,你被判无期都是少的。”
谢申低笑:“可是不管我交代了这个,还是没交代,我就是正当防卫,我当时的情况完完全全符合正当防卫的五个要件:第一,她要杀我,不法侵害的现实存在;第二,她虽然趴着不动了,可是谁知道她会不会突然再来刺我?不法侵害正在进行;第三,我具有防卫意识,我可没想杀她;第四,我刺的人只有她,我是针对侵害人防卫的;第五,她想杀我,我在正当防卫的过程中杀死了她,仍属于正当防卫的范围,没有明显超过必要限度。”他的目光从霍燃的脸上掠过,“霍律师,这些基础知识不用我特意提醒你吧?如果你忘记了,我劝你还是回去复习复习《刑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