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没问题。”
苏予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失眠了。
她盯着天花板,睫毛眨啊眨,听着窗外微弱的车声,只觉得胸口有无尽的情绪在翻滚。
霍燃的话如同一巴掌狠狠地扇在了她的脸上,又疼又麻,那些都是她和他分手时说的话,都是违心的话。
而另一边,霍燃也没睡着,他闭着眼睛,手指蜷曲了一下,眼前浮现的却是刚刚苏予落下眼泪的画面。
他是什么时候注意到苏予的呢?或许最早是从同宿舍其他人的嘴里听到的。
进入大学后的苏予,就是一个让人无法忽视的发光体。她长得漂亮,家世优渥,成绩优异,多才多艺,性格善良又温柔,简直就是男人心中的完美女神。
霍燃不止一次在路上听到男生谈起苏予。
“你说我去追苏予,能追上吗?”
“你这种就属于长得不咋样,想得还挺多,整个学校想追苏予的人多了去了,就算不为她的长相,她的家世就够很多人冲上去了,可以少奋斗一辈子。”
陆渝州从游戏里抬起头,凑过去对霍燃说:“这就是传说中的人民币玩家啊,惹不起惹不起。”
霍燃笑了笑。
他第一次真正注意到她,大概是在入学大会上。每年F大入学典礼,新生都要宣读入学誓词,苏予作为学生代表,被老师选中到台上领读。
她穿着白色手工V领刺绣裙子,乔其纱面料轻盈,露出了笔直莹润的两条腿,她全身上下都散发着被娇养长大才有的矜贵和大方得体。
台下是热烈的掌声。
她目光微顿,和坐在礼堂第一排的他对视了一眼,又缓缓移开。
她站在舞台中央,瞳眸漆黑,认真又执着地宣誓:“当我步入神圣的法学学府……挥法律之利剑,持正义之天平。除人间之邪恶,守政法之圣洁。”明明她的嗓音软糯,却又带着坚定的力量。
他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有些凉薄地想,有几个人能真正践行这样的誓词,什么是正义?什么是邪恶?他没问出口,也就没人回答。
那一天,整齐的宣誓声响彻整个礼堂,所有准法律人都热血沸腾。
第二次见到她,他打着哈欠,伸着懒腰,正想去南门的小巷子买几个包子,无意间一瞥,却看到一抹熟悉的纤细身影。她蹲在一群背着棉被和席子的人面前,细致又耐心。
保安在一旁走来走去,维持着秩序。
这是学校法律援助中心的学生,他们在帮助千里迢迢从其他地方来上诉或者上访的人,为他们提供最基本的法律援助。
苏予还给他们买了早餐,并轻声说:“你们慢点吃。奶奶,你刚刚说你想要告诉我什么事情?”她的声音又轻又软,“奶奶,你别哭,我会帮你写起诉书,那你晚上有地方住吗?”
霍燃也不知道为什么,站在路边听了许久。
他记得那一天,夏日清晨的风摇晃着斑驳的树枝,他瞥了她一眼,看到她的瞳孔黑亮得惊人,令人久久不忘。
第三次见到她,是在操场上,他刚刚踢完足球,穿着无袖的宽松球衣,脚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足球,额头上的汗水顺着黑发滴落。
陆渝州勾着他的脖子,突然用手肘撞了撞他的胸膛:“哎哎哎,快看,那是小公主吗?”
他散漫地抬头,看到苏予穿着运动服,在旁边做了一会儿拉伸动作,她露在衣服外的皮肤,在阳光下白得反光。
过了一会儿,她把毛巾披在了肩头,先从包包里拿出喷雾,朝着自己的脸、脖子和手臂喷了一通,想了一下,又给额前的碎发喷了喷,营造出汗涔涔的感觉。
她最后拿出来的东西是手机。她打开前置摄像头,微微笑着,有些腼腆,“咔嚓”一声,拍完满意地走了。
陆渝州没忍住,笑出了声。
“哈哈哈,宿舍那谁不是天天说小公主很爱运动吗?说经常看到她来运动,原来她只是来自拍一张假装运动后的自己?”
这样的笑声,苏予自然听到了。
她转过头的时候,白皙的皮肤都涨红了,两腮气鼓鼓的,漆黑的眼睛里有着亮晶晶的羞涩的水光,像一只犯了错又羞涩到不认错的小猫咪。
霍燃低垂着眼,懒洋洋地瞧着她,牵起嘴角笑了。
后来他才知道,那张照片她只是为了拍给林姨看,林姨督促她每天要记得运动,而她懒得去跑步。
他们第四次见面的地点更是好笑,在一家小旅馆。
霍燃是去办事情,而苏予是去郊区参加准律师协会的下乡镇普法活动,她和大部队走散了,又很倒霉地丢失了钱包和手机,还遇到了倾盆大雨。
她没办法,只能躲到路旁花花绿绿的小旅馆的屋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