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深,雾气弥漫在被夜幕笼罩的城市里,银白色的闪电撕裂暗沉的天幕,骤然下起了瓢泼大雨。豆大的雨点不停地砸在玻璃窗上,急促又凶猛,大风刮过,像是野兽在咆哮。
寂静的房子里,忽然响起了刺耳的门铃声。
苏予睁开眼睛,微微蹙眉,起床打开灯,门铃声还在响着。她瞥了一眼床头的闹钟——凌晨两点零五分,这个时间点,会是谁敲门?
她抿唇,从猫眼里望出去,心头猛地一惊。
下一秒,她就打开了门。
少年全身湿透了,衣服皱巴巴的,眼眶通红,脸颊被冻得发红。他紧紧地咬着牙根,克制自己颤抖。
苏予的目光往下,他的右手正在不停地往下滴血。
苏予心脏骤缩,迅速把苏晟拉进公寓里,转身去拿医药箱:“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受伤了?这么晚,你为什么不在学校?”
苏晟苍白着脸,牙齿不停地颤抖着:“姐,死人了,她死在我的公寓里了。”
苏予猛地回过头。
窗外又是一道刺眼的闪电,照亮了苏晟的脸,他漆黑的眼眸中充斥着恐惧,脸色惨白。
“本台快讯:恒龙集团总裁苏治国之子苏晟涉嫌故意杀人被批准逮捕,警方在其住处搜出大麻,恒龙集团股价因此暴跌,凭空蒸发数亿。据悉,苏晟就读于B大,死者为爱慕其许久的同班同学,因撞破苏晟吸大麻的事实而被杀害。”
恒龙总部大楼门前围满了记者,人头攒动,架满长枪短炮。
“苏总,苏总,请问您知道您儿子吸毒吗?”
“苏总,您儿子才十八岁,混夜店、豪赌、吸毒、故意杀人,这些作风和您的教育有无关系?”
“苏总,您对您儿子故意杀人、吸毒导致恒龙股价暴跌,有何看法?”
苏治国板着一张脸,抿紧了唇,紧紧地绷着两腮,没有回答任何问题。他在保镖的保护下,坐进了加长车里,隔绝了外界的喧闹。
他攥紧拳头,手上青筋暴起,猛地一挥手,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扫落在地上。
“这个畜生!苏予呢?让她立马给我处理好这个畜生的事情!真是丢尽了我的脸!”
皑皑白雪覆盖了不远处的山顶,薄薄的积雪落满了蜿蜒的山路,一座古老的四合院矗立在半山腰上,藤蔓爬满了外墙。
苏予的车停在门口,她下了车,扑面而来的是寒冷清新的气息。她从后备厢里搬出一个小行李箱,按下了门铃。
很快就有阿姨来开门,苏予露出礼貌的微笑,点了点头,步伐匆匆地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古典的中式屋子,明清式的红木家具,书柜上摆放着的大多是法典,还有点缀的青花瓷,墙上挂着一幅字,是用草书写的“法”。
窗户旁挂着一个鸟笼,一只漂亮的鹦鹉在笼子里扑腾着,浑身是纯粹干净的白羽,只有头顶上有着金黄色的凤头冠羽。
席老正背对着苏予,满是闲情逸致地逗着鹦鹉。他听到声音,转过身,神情和蔼,说:“坐吧,喝茶。”
苏予坐了下来,开门见山道:“席老师,我冒昧前来拜访……”
只是,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席老接过了话头:“你弟弟的事情我听说了,不过我的年纪大了,早就不打官司了,就算现在出山,也未必赢得过年轻人。”
席老盯着苏予,啜了一口茶水,笑了笑,说:“但我可以推荐一个人接下这个案子。”
苏予微怔,心跳忽然快了一拍,脑海中莫名其妙地浮现出一个模糊的人影。
这时,席老和蔼的目光看向苏予的身后。苏予顺着他的目光偏过头,怔住了。
门口进来了一个人,这人穿着一身黑色西装,双腿修长,身姿挺拔,西装剪裁得体。
他太高了,几乎挡住了门外的光线,叫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只看得见一片黑影下他冷硬的下颌线条。
即便只有一个剪影,苏予也能一眼认出他来——霍燃。
她的手指轻轻地蜷缩了一下,连同着柔软的心脏跟着紧紧地缩在了一起。她的脑海有一瞬间的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席老声音温和地说:“阿燃来了,刚下庭吗?手里的案子怎么样了?”
霍燃回答席老道:“嗯,案子已经结束了。”
然后,他慢条斯理地瞥了苏予一眼,像是不认识她一样,语气平静地问:“老师,这是您帮我找的新助理?”
苏予抿紧了唇,睫毛微微颤动着。
席老笑了,意味深长道:“如果她愿意的话。不过,她这次是你的客户,一个要求无罪辩护的案子。”
霍燃笑了一下,不紧不慢,嗓音清润:“辩护可以,不过,我还缺一个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