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羡余撇嘴:“我的相亲对象。我妈就是掐着我到家的时间安排见面的,刚刚他拜托我,想让我好好地跟我妈解释,最好说我看不上他。”
“他是干什么的?”
“刑警。”
“哦。”苏予还是觉得他熟悉。
两人吃完饭,出了商场,在路上边走边聊天。寒风凛冽,苏予裹紧了围巾,林羡余说:“吃完饭好困,我今晚不回去了,我去你那儿好了,我妈今晚还以为我跟相亲对象出来,回家又得盘问一通。”
“好啊。”
林羡余打算把车停在商场停车场,明天再过来开。她上了苏予的车,坐在了副驾驶座上:“今晚我要好好睡一觉,下乡的时候郁闷得好想打人。明天下班后,我们一起去健身房打拳吧。”
说到打人,苏予终于想起了什么。
她转过头,盯着林羡余,抿了抿嘴角:“羡余,你还记得你打过你相亲对象的弟弟吗?”
林羡余怔了怔,过了好半晌,才隐隐约约想起了这个人。
那还是大一的时候呢。
她听说她上小学的堂弟被一群高年级学生打了,就去围堵那群高年级学生。一个大学生把人家一群小学男生堵在了小巷子口。
有的小男生怕了,有的不怕,只有带头的那个小屁孩仰着头,鼻孔朝天,冷着脸:“我不怕你,我叫我大哥来了!”
林羡余觉得好笑,摆着冷脸:“你说,你以后还敢不敢欺负林薄?熊孩子!”
苏予拉着林薄的手,小声地劝林羡余:“走吧,够了,等下孩子父母找来了,还以为你要干什么呢。”
正说着,寂静的小巷子里突然传来了沉稳的脚步声,以及脚踩到易拉罐的声音。
林羡余和苏予心里微微一惊,转过了身。
那群小屁孩却突然兴奋起来,为首的那个孩子大喊了一声:“汀哥!”
巷子口的身影格外高大,夕阳的余晖落在他的身上,他逆着光,身形在地上拉出了长长的影子。
他们一看他的轮廓,就是练过的。
来人脚步落地有声,很稳,待走近了些,林羡余才看清他的面孔——棱角分明,五官深邃,带着一股不好惹的冷厉。他还被一群小屁孩叫作汀哥,真当自己是黑社会啊,林羡余想笑。
小屁孩得意扬扬:“我哥哥是警察!”
林羡余撇嘴:“那我还是法官呢,判你汀哥无期徒刑!”
最后怎么解决的,林羡余忘了,只记得自己和他对视的那一眼,他的眼里平静无波,毫无起伏,而她只想抠掉他的眼珠子。
至于苏予记得这件事,完全是因为她才出巷子口不远,就看到靠着墙、懒懒散散站着的霍燃。
他偏过头,手插着裤兜,直起身子朝苏予走了过去,刚刚摁灭指间的烟。
“哦,打群架啊,聚众斗殴罪。”
苏予心一惊,抿了抿唇,睁大眼睛看着霍燃。
霍燃说:“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帮你隐瞒。”
苏予:“啊?”
什么玩意儿?
结果,她还真的帮他写起了“毛概”作业,抄得手都快要断了,抄完之后,霍燃还拉着她去打网球。
苏予本来就憋着一肚子气,她不爱骂人,但不代表她不会生气。
她挥球拍的时候,死死地盯住了球,朝着霍燃的头挥了过去。
那个球不仅没砸中霍燃,还落在了地上,因为苏予用力,那个球在落地的那一刻又狠狠地弹了起来,最后死死地卡在网球场的铁丝网高处。
尴尬了。
最后,还是霍燃一脚踹在铁丝网上,那个球才晃晃荡荡掉落下来。
他侧身看她:“哦,你看,我又帮了你,你又欠我一次。”
苏予默默压下心头的火气,当作什么都没听到,他就踹了一脚而已啊,还想要她再欠他一次?
她不好意思地想,要是让她踹这么一脚,搞不好整张铁丝网都要倒下去。
她还应该再踹这么一脚,让霍燃上天。
第二天,苏予醒得很早,法院那边通知她,可以去接苏晟了。
苏予和林羡余起床,开车去了看守所。道路两旁都是光秃秃的树木,加上远处荒凉的山,更显得寒意瘆人。
霍燃的车子已经停在了看守所的门口,他似乎来得很早,苏予锁好车门,抬起头,就看到霍燃和苏晟一起走了出来。
霍燃的脸色淡淡,穿着一身笔挺利落、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手里提着公文包。苏晟穿着白色的羽绒服,脸色苍白,眼睛下方有很重的黑眼圈,他脸上被殴打的伤痕还没褪去,显得有些瘦弱。
他抬起眼皮,看着冬日微弱的阳光,仿佛有些刺眼。
恍若隔世。
苏予喊了他的名字。
苏晟抬起头看向她,少年的黑眸里闪过了一丝水光,眼圈忽然就有些红了。